阮念在家裏足足躺了三天,身體才緩過來。
她的心情簡單概括一下,那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本來只是想借個種,沒想到對方差點要了她的命。
每當回想起在郊外野地的那半夜,她便不由得面紅耳赤,同時有點心理陰影。
雖然那是她的第一次,沒有對比,但她知道那個人的體力好得太過誇張了。
她低頭摸了摸平坦的肚皮。
真的能一次成功嗎?
手機發來消息,是她找的拖車公司,告訴她因爲她出事的當晚,上遊地區泄洪,她的車子早就被沖的無影無蹤了。
阮念只覺得後怕,如果再晚一點脫身,恐怕這會兒她人已經沒了。
想到這裏,她對陸時琛的失望達到頂點。
手機響了。
是母親溫展顏打來的,讓她去一趟醫院。
阮念帶上洗幹淨的衣服,趕去醫院。
阮搏成墜樓後情況嚴重,住的是高級病房,有一個小套間,溫展顏一直住在那裏照顧他。
“媽媽,換洗衣服我帶來了。”
阮念把袋子放在沙發上。
從病房裏走出一個很溫婉的婦人。
溫展顏年輕時極其貌美,這麼多年丈夫疼愛,家庭幸福,再加上保養得當,看起來也就四十歲出頭。
阮念的視線落在她額前生出的幾縷白發上,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澀。
要知道,母親一直引以爲傲的就是那一頭烏黑發亮的秀發,家裏出事那天,一夜間她就長了白發。
“辛苦你了。”
溫展顏握住阮念的手,溫聲道。
阮念搖頭:“不辛苦,爸爸怎麼樣?”
溫展顏嘆了口氣,“還是老樣子,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
阮念心裏難過,但還是努力彎起嘴角:“沒關系,我相信爸爸會醒來的。”
“嗯。”
溫展顏點了點頭。
忽然,她注意到什麼,將她的衣袖卷起,“你的星月手鏈呢?”
阮念面色微變,“不小心丟了。”
溫展顏卻不相信:“是不是又拿去賣了?”
她的眼圈一下就紅了。
“我說你怎麼大熱天穿着長袖,就是爲了瞞着媽媽,是不是?”
阮念搖頭:“不是的。”
她沒法辯解,難道說穿長袖是爲了遮住身上那些引人遐想的痕跡嗎?
溫展顏流下眼淚:“那些都是你爸爸和哥哥們爲你置辦的嫁妝,將來用來傍身的,我們阮家再落魄,你出嫁的時候也要風風光光。”
“上次你背着我把項鏈賣了,我就說過了,你怎麼不聽呢!”
溫展顏教養極好,就算是訓斥,也是溫聲軟語的。
阮念晃了晃母親的手,撒嬌:“媽媽,手鏈真的丟了,至於賣珠寶的事,爲了給爸爸治療,您把自己的珠寶都賣光了,身爲女兒,我也想盡一份力。”
溫展顏拍了拍她的手:“我賣珠寶的錢還能撐一陣子,等結了婚,陸家會幫我們的。”
阮念暗自嘆氣。
這個婚哪有那麼容易結。
“你和阿琛還好吧?”溫展顏打量着女兒的神色。
阮念點頭:“嗯,很好。”
溫展顏這才放下心來。
從醫院離開,阮念的心情越發沉重。
她問了醫生,每天的醫藥費都是天價,賬戶上的錢最多再撐兩個月。
她必須盡快讓陸家掏錢。
唯一的希望就是……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如果真的已經懷孕,她還要給陸時琛做一個局,把這場戲演完。
想到這裏,她給陸時琛打去電話。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才被接起。
陸時琛的聲音透着幾分冷漠:“喂?”
阮念深呼吸一下,平復心情。
這三天,陸時琛別說電話,他甚至連一條消息都沒發過。
直到今早看到尹沫雪的朋友圈,才知道就在陸時琛生日當天,他們去海邊度假了,今天才回到京市。
照片裏不止有他們兩個,還有陸時琛的朋友們。
對於生日宴唯獨缺席她這位未婚妻,似乎沒人覺得不對。
她故作溫柔地道:“阿琛,我想單獨爲你慶祝生日,你今晚有空嗎?”
陸時琛沉默了片刻,語帶嘲弄:“你不是出車禍了嗎,這才幾天就好了?”
阮念握緊拳頭。
指尖刺入掌心,很痛,但神色卻格外平靜。
咬了咬牙,她低頭道:“那晚是我不對,我不該針對尹沫雪,對不起。”
陸時琛似乎愣了一下。
過了幾秒,不耐煩道:“行,晚上見。”
—
晚上八點。
酒店套房,桌子上擺着蠟燭和晚餐,氛圍浪漫。
阮念穿着一條白色吊帶長裙,綢緞般漂亮的長發披散在腦後,雙手乖巧地放在身前。
房門打開。
一身白色西裝的陸時琛走進來。
他身高一米八五,寬肩長腿,身姿挺拔,五官也生的英俊非凡,從小錦衣玉食的生活讓他整個人自帶貴公子氣質。
作爲結婚對象,陸時琛非常完美。
以前阮念也憧憬過嫁給陸時琛後的畫面,他們幸福地生活,共同組建家庭。
只是這份憧憬被他的冷眼、薄情和對尹沫雪莫名其妙的感情,一點點消磨殆盡。
平靜地看了他幾秒,阮念臉上綻開一個嬌俏的笑容。
她才二十一歲,臉上的嬰兒肥並未完全退去,笑起來左頰露出一個甜甜的酒窩。
一雙杏眼亮晶晶的,唇瓣不用化妝便呈現出一種花瓣般的誘惑力。
陸時琛看到她,臉上失神了一瞬。
然後看了眼燭光晚餐,扯了扯嘴角:“準備得挺周全。”
阮念走過去,替他脫下西裝外套。
然後彎腰倒了兩杯紅酒。
將其中一杯交給陸時琛,她拿起另一杯,“阿琛哥哥,生日快樂。”
聽到這個稱呼,陸時琛表情微滯。
“你很久沒這麼叫我了。”
阮念臉上帶着柔笑:“你要是喜歡,我以後都這麼叫你。”
陸時琛看着她,面無表情道:“不喜歡。”
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阮念提着裙擺,施施然走到他面前,揚着臉蛋看他,故作嬌羞:“阿琛哥哥,我想和你要個孩子。”
一杯酒下肚,陸時琛的眼神變得迷離。
他入神地盯着阮念,抬手撫摸她的臉頰,而後順着脖子一路向下,抓住她的肩膀。
阮念微微蹙眉。
爲了遮住那些痕跡,她身上塗了很厚的粉底,但願別被抹掉。
正走神,陸時琛突然俯身,一點點靠近她的唇。
“念念……”
喉結輕滾,嗓音被酒精染出幾分沙啞。
就在唇即將碰到的時候,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曖昧。
陸時琛像是突然醒過來,後退一步,接起電話。
“雪兒,我和阮念在一起……你不舒服,哪裏不舒服……別哭,我現在過去。”
掛了電話,陸時琛甚至沒有一句解釋,轉身就走。
自始至終,阮念都冷眼看着這一切。
直到陸時琛抓住門把手,忽然晃了晃,扶着額頭癱倒在地。
“你在酒裏放了什麼?”
他掙扎着,通紅的雙眼瞪着阮念。
阮念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皮一點點閉上,腦袋咚的一聲撞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