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序坐下後，谷雨感覺身旁的空氣都稀薄了。
小圓桌比八仙桌還要擁擠，稍不留意就會手臂相貼。
谷雨盡量往李曉燕這邊靠，李曉燕看了眼谷雨和謝觀序之間，隔着一個拳頭的距離。
她人單純，又是有話直說的性子，當着所有人的面，李曉燕對谷雨說：“谷雨姐，你跟謝教授中間還有位置呀，你往謝教授那邊擠一擠，我這手快要撐不開啦。”
李紅也覺得奇怪，就算不是親兄妹，也不至於這麼生疏見外。
“小雨，你跟謝教授還見外呢！”李紅笑着打趣。
谷雨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做出點行動來，就會被他們懷疑。
她乖乖挪動凳子，往謝觀序那邊移了移。
她的手臂被一股溫熱所覆蓋，不用想也知道，這股熱源來自哪裏。
李紅做的是他們老家的家鄉菜，有些重口，辣椒跟不要錢似的往裏放。
好在谷雨能吃辣，辣椒下飯，很快一碗米飯就見底了。
旁邊的謝觀序沒吃幾口，就被江勇倒滿了酒杯。
“來，老謝，我們男人喝酒！”
谷雨瞥了眼謝觀序碗裏的米飯，還是滿滿一大碗。
跟他生活在一起兩年了，谷雨知道謝觀序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
這一桌子重口味的菜，謝觀序吃不了，他口味清淡，聽李紅說他胃也不好。
空腹喝酒，一會兒指定胃疼。
谷雨起身去了廚房，經過李紅的同意後，她拿了一顆雞蛋，煮了一碗熱騰騰的蛋花湯。
蛋花湯裏撒一把蔥花，滴兩滴香油，香的很。
“喲，做給謝教授的？”李紅試探問。
谷雨點頭，“他胃不好，沒吃東西就喝酒，一會肯定胃疼。”
李紅愣了下，她還沒想到這一點。
“李主任，這碗湯你能幫忙拿給他嗎？”
李紅疑惑，“你爲啥不自己拿給他？”
谷雨實話實說，“我們鬧矛盾了。”
“難怪，我就說這幾天沒看見謝教授往食堂跑，原來是吵架了。”
“那你不親自送過去，哄一哄他？”
哄他？谷雨一想到這畫面，渾身就起雞皮疙瘩。
好不容易撇清關系，這要是哄好了還得了？
她煮蛋花湯，只是看在謝觀序這麼多年照顧自己的份上。
她猛搖腦袋，“不去，我是女孩子呀，哪有女孩子去哄人的。”
李紅笑了，別說，她還挺認同谷雨這句話的。
“你說得對，我們女同志不能先低頭，這湯我給你送去。”
直到李紅端着蛋花湯走出廚房，谷雨這才鬆了口氣。
她沒出去，而是幫李紅把廚房收拾了，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不幹點活谷雨心裏頭也不自在。
李紅將蛋花湯放在謝觀序面前，“謝教授，你先喝碗熱湯，暖暖胃。”
江勇嘿的一聲：“媳婦兒，你咋只給老謝，我咋沒有？”
李紅瞪了江勇一眼，“這是小雨給謝教授做的，你湊啥熱鬧！”
“人小雨說了，謝教授空腹喝酒，容易胃疼。”李紅說着，朝謝觀序催促，“謝教授你快先喝湯，別被老江勸酒。”
謝觀序看着面前，冒着熱氣的蛋花湯，“她人呢？”
李紅壓低嗓子，“謝教授，這兄妹之間哪有隔夜仇啊，小雨都給你煮蛋花湯示好了，你消消氣別不理她啊。”
謝觀序沒想到，谷雨會跟李紅說這些。
所以，她後悔了？
想到這裏，一貫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來。
“李主任，你也說了，我跟谷雨只是兄妹間鬧矛盾，她想開了就行，不是什麼大事。”
說着，謝觀序將面前的熱湯一飲而盡。
李紅笑着點頭附和，“對對對，說開了就行，那謝教授你接着跟我家老江喝酒，我去廚房看看小雨。”
謝觀序點點頭，“辛苦李主任了。”
李紅笑着擺擺手，“嗐，謝教授跟我們家老江都是多年同事了，別說這些見外的話。”
李紅到廚房的時候，谷雨已經把廚房收拾的幹淨又明亮。
“哎呦，小雨你快停下，讓你來家裏吃飯的，咋能讓你幫我收拾。”李紅連忙阻止谷雨的動作。
谷雨笑道：“李主任，我怎麼能白吃白喝你的，幫你做點事應該的。”
“你啊，來的時候還帶了那麼多東西，怎麼算是白吃白喝？再說了，我們認識有段日子了，你跟我還客氣啥？”
李紅說着，湊到谷雨耳邊，壓低嗓音對她說：“小雨啊，一會你等等你二哥，我男人喝酒凶，就怕待會把謝教授灌醉了。”
谷雨本來打算，幫李紅做完衛生就回去的。
跟謝觀序一起回去，她心裏頭就很慌。
“李主任，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我二哥吵架了。”谷雨一臉爲難。
李紅笑盈盈道：“放心，我都給你哄好了。”
“哄好了？”谷雨瞪大眼睛，猛地看向李紅，“李主任，你怎麼哄好的？”
李紅神秘一笑，“這個是秘密。”
“你啊，先去房間跟曉燕玩會兒。”李紅說着，拉谷雨去了房間。
李曉燕在屋裏頭織毛衣，谷雨對這玩意兒特別感興趣，一時間什麼煩惱都忘了。
她忘乎所以教李曉燕織起毛衣來。
酒過三巡，謝觀序知道自己的酒量，點到爲止，他起身沒再喝了。
“行了老江，今天就到這了。”謝觀序看向緊閉着的房門。
李紅很快反應過來，“誒，我去喊小雨來，你們兄妹倆一塊回去。”
李紅正要往房間走去，謝觀序上前幾步，“我去吧。”
“哎！好，好。”李紅樂意之至。
這感情好啊，兄妹之間就該這樣和諧共處。
謝觀序推開門，看到台燈下兩個小姑娘湊在一起織毛衣。
谷雨似乎很精通，她握着李曉燕的手，教她用別的織法，在毛衣的胸口位置，織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來。
李曉燕眼睛瞬間亮了，“谷雨姐，你太厲害了吧！沒看出來你竟然還會織毛衣。”
谷雨壓根沒察覺到門口的動靜，她笑着說：“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在作業本下面藏畫紙，畫多了也就摸出門路來了。”
李曉燕問她：“谷雨姐，你畫畫這麼好，怎麼沒有去專門學畫畫的學校上學？”
谷雨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在大人眼中，學畫畫會被認定爲不務正業，是不能當飯吃的旁門左道，並不實用。”
李曉燕特別不贊同：“那是他們的偏見！外頭那些大城市的人都特別尊重藝術。”
“谷雨姐，我覺得你可以去京市看看，那裏有特別出名的專業院校，能考進美院，以後出來包分配工作，穩穩的鐵飯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