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靳言抬眼，掃向屏風外躬身的李強，聲音發冷，“這個合作雖然賀氏有參與，但供應商是由梁氏負責，李總特意跑這一趟，意欲何爲。”
還沒等李強辯解，季時就端着蜂蜜水走了進來。
看到屏風外的李強，他先是愣了一下，但也沒多在意，繞過屏風將水杯放在桌上。
季時還不忘低聲提醒，“賀總，蜂蜜水剛做的，還有點燙，還需要放涼些。”
賀靳言微微頷首，季時識趣地退到屏風外。
李強後背的襯衫早就被冷汗濡溼了一片。
他知道賀靳言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可這塊智能終端海外供應鏈的肥肉，他實在舍不得放手。
李強咬了咬牙，弓着背想往前走幾步，被一旁站着的季時伸手攔住。
李強也不惱，捏着手裏的帕子擦了擦額角不斷沁出的汗，臉上堆起諂媚的笑。
“賀總謙虛了，供應商的選擇雖然是由梁氏集團定奪，但您和梁總的關系，那可是過命的交情，旁人哪裏能比，說到底這不過是您一句話的事。”
尾音剛落，包間裏陷入沉默。
賀靳言扯了扯唇角，溢出一聲冷笑，沒接話，只是把玩着江念瓷的手指。
女孩的手指軟乎乎的，指節小巧，指甲蓋是淡淡的粉色。
賀靳言用指腹摩挲着，一副饜足的模樣。
旁的廢話再多說也是枉然，商人需要的是看得見的利益，李強心裏門兒清。
李強把手裏的箱子恭敬的遞給季時，“賀總，漂亮話誰都會說，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請您笑納。”
“只要賀總肯幫忙，事後還有重酬。我們走海外賬戶，神不知鬼不覺，絕不會給賀總惹任何麻煩。”
季時瞥了眼李強，沒多說什麼，接過箱子和，繞到屏風後，將東西攤開在賀靳言面前。
箱子打開，裏面是堆放整齊的金條。
賀靳言伸手拿起一塊，重量壓在掌心。
他掂了掂，又慢條斯理地放回去，似笑非笑，“李總倒是舍得下本錢。”
李強心裏的算盤打得噼啪響。
再舍不得也得舍得，這個項目的利潤可不是小數目。
他早就有小道消息，連萬華公司都入圍了，萬華和賀氏八竿子打不着。
能被舉薦，肯定是給了賀靳言好處，既然萬華都能走這條路，他新瑞科技憑什麼不行。
李強甚至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聰明了，搶在所有競爭對手前頭找到賀靳言。
他壓下心頭的竊喜，腰彎得更低了，“賀總說笑了，這點心意，比起賀總能幫忙，實在是不值一提。”
江念瓷本來就有醉意，被交談聲擾得不耐，在賀靳言身側不安分地扭了扭。
嘴裏含糊地嘟囔了幾句，聽不清具體是什麼。
賀靳言微微低頭，骨節分明的大手覆在女孩發頂，似是在安撫炸毛的小貓。
他本就不打算見李強，如果不是因爲江念瓷方才的嘟囔，早就讓人扔出去了。
如今小姑娘顯露出不適，賀靳言也沒必要再繼續聽下去。
他伸手把面前的箱子合起淡聲開口：“季時，送客。”
季時領會到意思，上前拎起那箱金條，走到李強面前遞過去。
同時對着守在門口的兩個保安使了個眼色，“李總，這邊請吧。”
李強哪裏肯甘心，這箱金條是他豁出去的賭注，怎麼能就這麼無功而返。
他掙開季時的阻攔，想要往屏風後沖，拔高了聲音喊。
“賀總！要是您覺得價格不合適，我們還可以再談，多少都可以商量！”
季時伸手攔住他，不讓他靠近半步，門口的保安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李強的胳膊。
李強掙扎着，聲音裏滿是不甘，“賀總！您給我一次機會，萬華能給您的，我們新瑞科技也可以！”
嘈雜的聲音被保安拖拽着漸漸遠去，包間裏終於恢復了安靜。
季時剛要轉身下去處理後續，賀靳言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男人眉梢輕蹙，久居高位養出的淡漠盡數落在聲線裏，帶着懾人的威勢。
“季時，查一下是誰走漏了風聲。”
“是，賀總。”季時躬身應下，輕手輕腳地帶上門退了出去。
桌上的蜂蜜水還有些燙。
賀靳言圈着懷裏的江念瓷，低頭湊到她耳邊，“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麼討厭李強？”
小姑娘歪了歪腦袋，霧蒙蒙的杏眼眨了眨，小聲嘟囔着：“因爲他壞……”
賀靳言眸色暗了暗，沒聽清她後面的話，索性俯身靠近，將耳朵貼在她唇邊。
江念瓷的聲音黏黏糊糊的，字句間還打着晃，斷斷續續地說着。
賀靳言拼湊出前因後果，臉色一點點沉下來，似笑非笑地摩挲着女孩的後頸，“那他還真是個壞人。”
江念瓷見他認可自己的話，用力點了點頭。
賀靳言瞧着她這副嬌憨模樣，指尖捏了捏她軟乎乎的臉，哄道，“那我幫你教訓他好不好？”
江念瓷又歪了歪頭，那雙還浸着醉意的眼睛眨了眨，半晌才拖着軟糯的尾音應道，“好～”
賀靳言失笑，也不知她到底聽沒聽明白，只是抬手摸了摸一旁的蜂蜜水，杯壁溫溫的，不燙口了。
他扶着江念瓷的後背，將杯子遞到她唇邊，“那你喝完這杯水，我就幫你。”
江念瓷小口小口喝着，烏泱泱長睫垂落，在眼下投落一層細密的陰影。
她不愛喝水，喝了小半杯就蹙起眉頭，伸手推着杯子，聲線清凌凌的軟，“不要了……”
賀靳言看着杯子裏還剩大半的蜂蜜水，耐着性子哄她，“再喝一點。”
江念瓷就着他的手又喝了幾口，直到喝了大半杯，偏過頭推開他的手，小臉上寫滿抗拒，“喝不下了……”
賀靳言眼眸低垂着，掩住眼底的暗色，順着女孩的意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好，喝不下就不喝了。”
男人俯身，把江念瓷打橫抱起走了出去。
季時早就領着司機把車停在會所門口了，見兩人出來，忙快步上前拉開後座車門。
賀靳言彎腰把江念瓷放進後座，才繞到另一邊坐上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