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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有慈在地裏留了整整一夜，仍是對被踩壞的稻苗束手無策，只能趁着時氣還早，重新種上。
她頹然的往家走去，可帶着爹娘急匆匆地一起下田時，霍辭晏已經帶着兵團在地裏幹活。
見她來，他揚起眉和她打招呼，頗有些少年意氣。
“我說過我會賠你的，你放心就是！”
溫有慈只瞧了一眼，眼底沒有一絲波瀾，和爹娘從另一側下了地。
霍辭晏微微一怔，她這是......在同他鬧脾氣？
真是沒輕沒重，她以爲自己是誰。
但他終究沒再計較，也沒把她的態度放在心上。
一群人費了一天功夫，終於把那些壞苗換掉大半。
方芷妍送飯過來，招呼衆人過去。
霍辭晏率先放下農具大步流星過去，周圍的人也跟着走。
溫有慈腳步未動，手上的活不停。
方芷妍用帕子擦去霍辭晏額角的汗，眉眼溫柔，“辛苦你了，辭晏，我給你煮了補氣的藥茶，待會兒多喝點。”
霍辭晏親昵地牽起她的手輕輕吻了吻，“不要緊。”
方芷妍臉頰染紅，她輕輕推了他一下，刻意高聲道:“諸位都辛苦啦，尤其是溫姑娘，快先回去歇息吧，這邊有我盯着。”
溫有慈搖頭，“不必，我自己家的事我自己會做。”
見她始終冷言冷語，霍辭晏擰緊眉心，眼裏的熱切淡了幾分。
方芷妍仍是笑着，“我知道是我們不好，溫姑娘想怎麼出氣都行。只是辭晏和弟兄們已經累了一天，能不能先讓他們休息一下？”
“與我無關。”
溫有慈頭也不抬，埋頭苦幹，她現在眼裏心裏只有這片地。
霍辭晏緊了緊手指，眼神徹底冷下來，“既然不領情，不必管她，我們先吃。”
指尖微痛，方芷妍抬眸看向霍辭晏，眼底閃過一抹極淡的笑，“還是讓溫姑娘一起來吃吧，她一個女孩子，哪裏能這樣勞累？更何況她馬上就要結婚......”
“阿妍不必同情，她不似你，從前上山打獵，下水搶險的活計沒少幹，這麼點農活就累了，豈非矯情。”
霍辭晏不再理會，大口吃着肉餅，衆人也都敞開了幹飯。
肉香飄到溫有慈一家，他們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霍辭晏的每一個字都戳在了溫有慈心窩上，好似那些從前爲了追捧他做過的事多麼輕而易舉，多麼一文不值。
她眼前一陣發黑，恍惚了片刻，昨日的燙傷火辣辣的疼。
可她不敢停，怕自己懦弱到還會因爲霍辭晏的幾句話受傷。
更怕爹娘在僅剩的這些日子裏還要爲她擔心。
可她這副樣子落在旁人眼裏，就成了不知好歹。
“溫家閨女，你差不多行了。人家踩壞你幾顆苗，帶了這老些漢子下地，把你們這些天缺的活都補上了，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她這哪裏是心疼自家的地呀，分明是嫉妒人家小夫妻恩愛，想給人家甩臉子瞧，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這些刺耳的話像是無數糟心的野草竄進溫有慈的心田，讓她疲憊又無奈。
兵團的人來幫他們種地，她就要感恩戴德，可誰還記得最初這苗是怎麼壞的？
她黯然地看向霍辭晏，見識到他們恩愛的模樣，卻是以這樣不堪的方式。
收好最後一點尾，溫有慈攥緊了手裏的農具，昂首走到方芷妍面前。
“事情已了，請你們離開，還有......是你們有錯在先，我就不道謝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卻被霍辭晏一把拉住。
他有些惱怒，“你有完沒完？是我的錯，你總爲難......”
溫有慈猛地掙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和爹娘離開。
霍辭晏僵在原地，所有未說出口的話都落在了田野的風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