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晨
藥閣第七號丹室，石門緊閉已十二個時辰。
室內溫度比昨日升高了三度——這是三個中型丹爐同時運轉的結果。柳如煙換了身便於活動的短裝，紫色長發用一根玉簪草草綰起，幾縷發絲垂在頰邊，沾着不知名的藥粉。
她面前的石桌上，跳舞丹已被分解成十七份樣本。
“主料蜜靈花，年份三年七個月，采摘於春分日清晨帶露時……寧神草是北域冰原變種，藥性比普通種強三成……牽機藤有雷擊痕跡，應是自然雷劈後采摘，內含微弱雷霆精華……”
柳如煙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在筆記上飛速記錄。
她的紫眸因過度專注而泛着血絲，但眼神卻異常明亮。右手持特制的“藥性分析筆”，筆尖點在跳舞丹碎片上，筆身鑲嵌的十三顆檢測晶石依次亮起，投射出丹藥內部結構的立體光影。
“幻影菇粉末……摻了十分之一的‘迷夢菇’？難怪有致幻效果。舞蝶翅粉……不對，這不是普通舞蝶，是‘霓裳幻蝶’的翅粉！一克價值百靈石的稀有材料！”
她停下筆，紫眸中閃過震驚。
林玄說這丹藥是黃品，但光霓裳幻蝶翅粉這一味輔料，就足以讓丹藥跨入玄品門檻。更別說那縷“律動法則碎片”——雖然微弱，卻是實打實的法則之力。
“他到底從哪個秘境得來的……”柳如煙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陣眩暈。
連續十七個時辰不眠不休的研究，加上昨日試藥時吸入的微量丹氣，讓她身體有些吃不消。但她不在乎。
丹道，就是她的全部。
“師姐！柳師姐！”丹室外傳來敲門聲，是個年輕女弟子的聲音，“您已經一天一夜沒出來了，要不要吃點東西？我做了靈米粥和……”
“放門口。”柳如煙頭也不抬。
“可是師姐……”
“我說放門口！”柳如煙語氣加重。
門外安靜了。
柳如煙嘆了口氣，知道自己語氣太沖。但她現在沒心思應付任何人——除了眼前這些丹藥。
她拿起最小的一塊跳舞丹碎片，約莫芝麻大小。
“微量試藥，應該不會觸發完整效果……”她猶豫片刻，還是將碎片放入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甜暖的流質滑入咽喉。
三息之後——
柳如煙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輕輕敲擊桌面。
噠、噠、噠。
節奏穩定，每三秒一次。
“開始了……”她不但不慌，反而興奮地抓起筆記錄，“肢體末端最先受影響，從手指開始……嗯，現在腳趾也有感覺了……”
她嚐試控制手指，發現雖然能勉強移動，但總會不自覺地回到那個敲擊節奏。
“不是完全失控，是強加了‘韻律’……有趣！”
柳如煙索性放開控制，任由手指和腳趾跟隨韻律動作。同時，她調動神識內視，觀察藥力在體內的運行路線。
“藥力主要聚集於小腦和脊髓神經節……等等，還有一部分流向心髒？”
心髒的跳動開始與敲擊聲同步。
咚——噠。咚——噠。
“連生理節奏都能影響？！”柳如煙紫眸瞪大，“這不是簡單的控制類丹藥，這是‘韻律同化’！如果加大劑量，甚至可能讓他人的心跳、呼吸、真元流動都跟隨某個固定韻律！”
她腦中瞬間閃過無數應用場景：
兩軍對壘，讓敵軍士兵的心跳同步，然後突然改變韻律，引發大規模心律紊亂？
修煉時，用特定韻律輔助真元運轉，提升修煉效率？
甚至……用舞蹈韻律輔助治療某些經脈錯亂的病症？
“這丹方……價值連城！”柳如煙激動得手都在顫抖。
她看向桌上那瓶完整的跳舞丹——林玄一共給了她五顆。
“一顆用於研究，一顆備用，剩下三顆……”她咬了咬唇，“可以嚐試改良。”
改良的方向她已經想好了：降低舞蹈的強制性，增強韻律的引導性；延長持續時間；也許還能加入屬性效果，比如“火屬性韻律舞”附帶灼燒效果，“冰屬性韻律舞”附帶減速……
“不過首先，得完全破解這枚丹藥。”
柳如煙定了定神，重新投入研究。
丹室外，那名年輕女弟子將食盒放在門口，嘆了口氣。
“柳師姐又這樣……”她轉身離開，邊走邊嘀咕，“上次研究‘霹靂火丹’也是，三天不出來，出來時頭發都炸焦了。”
走廊拐角處，兩名藥閣弟子正在低聲交談。
“聽說了嗎？柳師姐又閉死關了。”
“這次是爲了什麼？又搞出什麼奇葩丹藥了？”
“好像是劍峰一個新弟子送的，叫什麼跳舞丹……聽說吃了會跳舞。”
“跳舞？哈哈哈！柳師姐不會自己試藥了吧？想象一下，咱們那位冷冰冰的柳師姐跳起舞來……”
“噓！小聲點！讓柳師姐聽見，下次試藥就拿你當對象！”
兩人縮了縮脖子，快步離開。
而此時，丹室內的柳如煙，正面臨一個意外狀況。
## 第一日·夜
芝麻大小的丹藥碎片，藥效本應只持續半刻鍾。
但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柳如煙的手指仍在敲擊桌面，腳趾也在鞋子裏有節奏地動。更糟糕的是，她發現自己腦子裏開始循環一段旋律——不是天玄大陸任何已知的曲調，而是一種極其洗腦的簡單節奏。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她嚐試用清心訣驅散，無效。
嚐試轉移注意力，無效。
甚至在研究其他丹藥時，那旋律還在背景裏響個不停。
“這丹藥……有殘留效應？”柳如煙皺眉，“不，不是殘留，是‘韻律印記’。”
她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如果服用完整丹藥，這種韻律印記可能會持續數天甚至更久。服用者將時不時想跳舞，或者在無人時不自覺做出舞蹈動作。
“這已經不是丹藥，這是‘詛咒’類效果了……”柳如煙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更興奮了。
詛咒與丹藥的結合，是丹道中極少有人涉足的禁區。
她翻開一本厚重的古籍——《上古奇丹錄（殘卷）》，快速翻閱。
“找到了！‘癡情蠱丹’，服用後會對特定對象產生無法抑制的愛慕，屬情咒類丹藥……‘言聽計從散’，服用後會無條件服從施藥者命令，屬控心類丹藥……”
“跳舞丹，屬行爲控制類詛咒丹藥。”
柳如煙在筆記上鄭重寫下結論。
她看向那瓶跳舞丹的眼神，已從“有趣的研究對象”變成了“危險而珍貴的實驗素材”。
“必須制作解藥。”她自言自語，“不，不止解藥。要制作‘韻律印記消除丹’、‘行爲控制抗性丹’、甚至‘反詛咒韻律丹’……”
思路一旦打開，便如洪水決堤。
柳如煙完全忘了時間，忘了疲憊，忘了門外早已涼透的靈米粥。
她沉浸在丹道的海洋裏，如魚得水。
## 第二日·午
藥閣，執事堂。
“趙執事，柳師姐已經兩天沒出來了。”年輕女弟子擔憂地匯報，“要不要強行開門看看？我怕她……”
被稱作趙執事的中年女子抬起頭。她是藥閣三大執事之一，負責弟子日常管理與安全，爲人嚴謹卻不失溫和。
“小芸，柳師侄的情況我清楚。”趙執事放下手中的賬本，“她每次進入研究狀態都這樣。上次研究‘彩虹屁丹’，把自己關在丹室五天，出來時說話句句帶誇，誇得守門弟子臉紅了一整天。”
小芸忍不住笑了，但很快又收斂：“可是這次不一樣。我昨天送飯時，隱約聽見丹室裏……有音樂聲？”
“音樂？”
“嗯，一種很奇怪的節奏，噠噠噠的。”小芸模仿了幾下，“而且持續了很久。我懷疑柳師姐是不是試藥出了意外……”
趙執事眉頭微皺。
柳如煙是藥閣百年一遇的丹道天才，但也是百年一遇的“麻煩制造者”。她研究出的丹藥，十個裏有八個有奇葩副作用，剩下兩個可能直接炸爐。
“去請陳長老。”趙執事當機立斷，“他是柳師侄的師尊，最了解她的情況。”
“是！”
小芸正要離開，執事堂外傳來一陣喧譁。
“讓開！都讓開！”
“柳師姐呢？我要見柳師姐！”
一個穿着華貴錦袍的年輕男子闖了進來，身後跟着四名護衛。男子約莫二十歲，面容尚可，但眉眼間帶着一股紈絝之氣，臉色蒼白，腳步虛浮，顯然是縱欲過度。
趙執事起身，臉色一沉：“周公子，這裏是藥閣執事堂，不是你周家後院。請自重。”
周公子——周明軒，天劍宗附屬家族周家的嫡子，凝元境三重修爲，以紈絝好色聞名。他曾多次糾纏柳如煙，都被冷臉拒絕。
“趙執事，我聽說如煙得了種新奇丹藥，叫跳舞丹？”周明軒笑嘻嘻地說，“吃了會跳舞？有意思！我想買幾顆玩玩。”
“柳師侄正在閉關，不接待外人。”趙執事冷冷道，“而且丹藥之事，屬於私人研究，不對外售賣。”
“別這麼絕情嘛。”周明軒湊近，壓低聲音，“我出高價，一千靈石一顆，如何？聽說如煙只有五顆，我全要了。”
趙執事心中一動。
一千靈石一顆黃品丹藥，這價格高得離譜。但周明軒此人品行不端，若跳舞丹真有特殊效果，落在他手裏不知會惹出什麼禍事。
“不賣。”她斬釘截鐵。
周明軒臉色一沉：“趙執事，我敬你是藥閣執事，才跟你客氣說話。我周家每年給天劍宗供奉十萬靈石，要幾顆丹藥不過分吧？”
“周家的供奉，宗門自有回禮。”趙執事不爲所動，“但丹藥是柳師侄的私人物品，她有權決定賣或不賣。請回。”
周明軒眼中閃過怒色，但很快又換成笑容。
“行，行，趙執事說得對。”他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回頭，“那我等如煙出關再來。對了，聽說三天後藥閣有丹會？到時候我會來‘捧場’的。”
說完，帶着護衛揚長而去。
小芸擔憂道：“趙執事，周明軒這人睚眥必報，柳師姐恐怕……”
“我知道。”趙執事嘆了口氣，“去請陳長老吧，要快。”
“是！”
## 第二日·暮
第七號丹室。
柳如煙遇到了瓶頸。
她已經完全解析了跳舞丹的藥材構成，甚至用替代材料成功復制出了一顆“仿制品”。但仿制品只有舞蹈效果，沒有韻律印記殘留。
“問題出在律動法則碎片上……”柳如煙盯着立體光影中那一縷金色絲線狀的能量，“法則之力無法用普通材料模擬。”
她嚐試了十三種方法：
用“韻律草”代替——效果持續三息，失敗。
用“節奏石”粉末代替——丹藥直接炸了，差點傷到自己。
用“舞空藤”汁液代替——服用者跳了三尺高，然後摔了個狗吃屎（用第二只試藥竹鼠驗證的）。
“難道只能用法則對抗法則？”柳如煙揉着發痛的太陽穴，“可我只是凝元境，連法則的門都沒摸到……”
正苦惱時，那該死的旋律又在腦子裏響起來了。
噠噠噠，噠噠……
而且這次，身體開始有反應了。
她的肩膀開始微微晃動，左腳在地上輕輕拍打節奏。
“不好……”柳如煙意識到，昨日服用的微量丹藥，殘留的韻律印記正在被某種因素激活。
她立刻內視，發現體內真元流動不知何時已經與那旋律同步。真元每循環一周，旋律就響一遍；旋律每響一遍，真元流動就加快一分。
循環加速，真元躁動。
“這是……要突破？！”柳如煙一驚。
她卡在凝元境巔峰已有半年，始終找不到突破化海境的契機。沒想到因爲丹藥的韻律效應，真元自發加速運轉，竟然觸動了瓶頸！
但此刻突破，絕非良機。
丹室內藥材雜亂，真元不穩，心境不寧——強行突破成功率不足三成，且有走火入魔風險。
“必須壓制……”柳如煙咬牙，運轉清心靜氣訣。
無效。
那旋律仿佛扎根在神魂深處，越是壓制，反彈越強。
她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做出更大幅度的動作——右臂抬起，左腿後撤，腰部扭動……
標準的舞蹈起手式。
“不……不能在這裏……”柳如煙額頭滲出冷汗。
她踉蹌着走到丹室角落，那裏有一個小型“靜心陣”，本是用於平復炸爐後紊亂的靈氣。她激活陣法，盤膝坐下。
陣法光芒亮起，柔和的力量籠罩全身。
真元流動稍稍平緩，但旋律還在。
噠噠噠……
柳如煙閉目，全力對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她的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徘徊，身體時而僵硬如石，時而輕顫如葉。
不知過了多久。
“咦？”
柳如煙忽然發現，那旋律……變了。
原本簡單的噠噠聲，開始有了起伏，有了情感。時而歡快如春溪，時而舒緩如秋月。
她不再抗拒，而是嚐試去“聽”懂這旋律。
漸漸地，她聽出了門道。
這旋律裏，藏着某種規律——不是舞蹈節奏，而是……天地韻律的一角。
日出日落是韻律。
潮漲潮退是韻律。
呼吸心跳是韻律。
真元運轉，又何嚐不是一種韻律？
“原來如此……”柳如煙豁然開朗，“律動法則，不是控制，是共鳴。不是強加節奏，是尋找萬物固有的韻律並與之共振。”
她放開身心，不再對抗。
真元跟隨旋律流轉，越來越順暢，越來越磅礴。
瓶頸，鬆動了。
## 第三日·晨
丹室外，來了三個人。
趙執事，小芸，以及一位白發白須、面容慈祥的老者——藥閣長老，陳長青，柳如煙的師尊，融天境三重修爲。
“師尊，柳師姐已經三天沒出來了。”小芸擔憂道，“昨天周明軒還來鬧事，說要買跳舞丹……”
陳長老撫須，眼中閃過睿智光芒：“如煙這孩子，每次研究新丹藥都會這樣。不過這次……丹室內的靈氣波動有些異常。”
他伸出枯瘦的手掌，按在石門上。
片刻後，陳長老臉色微變：“她在突破？”
“突破？”趙執事一驚，“化海境？”
“嗯，而且已經到了關鍵時刻。”陳長老收回手，神色凝重，“但她的氣息很不穩定，時強時弱，似乎……被某種外力幹擾。”
“是丹藥的副作用？”趙執事問。
“可能性很大。”陳長老嘆道，“這丫頭，總喜歡以身試藥。說了多少次，就是不聽。”
“那現在怎麼辦？強行打斷？”小芸急道。
陳長老搖頭：“突破過程中強行打斷，輕則修爲盡廢，重則神魂受損。只能等，或者……找一種能穩定心神、輔助突破的丹藥送進去。”
趙執事苦笑：“柳師侄自己就是丹道天才，她丹室裏的丹藥比我們藥閣倉庫還全。如果她都解決不了……”
話未說完，走廊另一頭傳來腳步聲。
一個青衣少年走來，肩上趴着一只白色小狐狸。
正是林玄。
“見過陳長老，趙執事。”林玄行禮，肩上的白淺淺也學着作揖，模樣可愛。
陳長老打量林玄：“你是？”
“劍峰弟子林玄，前來拜訪柳師姐。”林玄道，“三日前與師姐有約，今日特來。”
小芸眼睛一亮：“你就是送柳師姐跳舞丹的林師弟？”
“正是在下。”林玄點頭，“柳師姐她……還在閉關？”
“何止閉關，她在突破！”小芸快速把事情說了一遍。
林玄聽完，眉頭微皺。
他看向石門，識別之眼自動激活。
【石門阻擋，無法直接識別】
【但可檢測到室內靈氣波動：劇烈、紊亂、有韻律性循環】
【分析：柳如煙處於突破邊緣，但被“律動法則印記”幹擾，真元流動與韻律強行同步，導致控制困難】
【解決方案：注入穩定型法則力量，或提供“韻律引導”】
林玄心中一動。
韻律引導？
他想起系統空間裏那本《萬丹奇譚》。心念微動，書籍在意識中快速翻頁。
找到了！
【靜心韻律丹（地品）】：服用後產生“寧靜韻律”，可平復紊亂真元，引導能量有序運轉。煉制需“靜心蓮”、“韻律草”、“法則調和粉”。
“法則調和粉”他肯定沒有，但……
林玄看向肩上的白淺淺。
小狐狸似乎感應到什麼，抬頭看他，金瞳眨了眨。
“淺淺，幫個忙。”林玄用神識傳音。
白淺淺點頭，從口中吐出一小團白色光球——這是她九尾天狐血脈自帶的“祥和之氣”，有平復心緒、穩定能量之效。
林玄接過光球，又從儲物戒中掏出一朵靜心蓮（系統商城買的，100敗家點）和一把韻律草（昨日在藥閣外順手采的）。
“陳長老，趙執事，我或許有辦法幫柳師姐。”林玄道，“可否讓我進去？”
陳長老盯着林玄手中的材料，眼中閃過驚訝：“你會煉丹？”
“略懂一二。”林玄謙虛道，“而且這‘靜心韻律丹’不需煉制，只需將材料精華融合，以特殊手法送入即可。”
這當然是胡扯。真正的方法，是用系統商城的“丹藥合成”功能，花費500敗家點直接生成。
陳長老猶豫片刻，點頭：“開門。”
趙執事拿出一塊令牌，按在石門凹槽上。
石門緩緩打開。
一股熱浪混合着濃鬱藥香撲面而來。
丹室內，景象令人震驚。
柳如煙盤坐在靜心陣中央，紫發無風自動，周身環繞着紫色真元氣流。那些氣流本應平穩流轉，此刻卻在瘋狂旋轉，時而凝成龍卷，時而炸成碎霧。
更詭異的是，她的身體在微微舞動——不是大幅度的舞蹈，而是極其細微的顫動，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跟隨某種看不見的節奏律動。
她的臉色蒼白，額頭滿是冷汗，嘴唇緊抿，顯然在承受巨大痛苦。
“如煙！”陳長老驚呼。
林玄快步上前，蹲在柳如煙面前。
“柳師姐，聽得見嗎？”他輕聲道。
柳如煙睫毛顫動，睜開一線紫眸。
看到林玄，她眼中閃過復雜神色——有驚訝，有羞惱（自己這副樣子被看到），還有一絲……求助？
林玄不再猶豫。
“系統，合成‘靜心韻律丹（簡化版）’，使用白淺淺的祥和之氣爲核心。”
【收到指令】
【消耗材料：靜心蓮、韻律草、九尾天狐祥和之氣】
【消耗敗家點：500】
【合成中……】
【合成成功！】
林玄手中多了一顆乳白色、表面有波紋狀丹紋的丹藥。丹藥散發的氣息溫柔寧靜，讓周圍躁動的靈氣都平復了幾分。
“師姐，服下此丹。”林玄將丹藥遞到柳如煙唇邊。
柳如煙看着他，紫眸中情緒翻涌，最終化作信任。她微微張口，含住丹藥。
丹藥入口即化。
一股清涼寧靜的力量瞬間擴散全身。
那該死的旋律還在，但不再狂暴，而是變得柔和、可控。真元流動開始放緩，逐漸脫離韻律的強制同步，回歸自主控制。
柳如煙抓住機會，全力運轉功法。
“轟——”
體內傳來一聲只有她自己能聽見的巨響。
丹田中，凝練到極致的真元開始液化，一滴、兩滴、三滴……最終匯成一片小小的“真元海”。
化海境，成！
紫色真元氣流猛地收斂，全部涌入柳如煙體內。她的氣息節節攀升，從凝元境巔峰一躍跨入化海境，最終穩定在化海境一重中期。
靜心陣的光芒緩緩熄滅。
丹室內恢復平靜。
柳如煙睜開眼，紫眸比往日更加深邃，瞳孔深處似有星河流轉。突破帶來的生命層次提升，讓她的氣質更加出塵，紫發更瑩潤，肌膚更剔透。
她看向林玄，沉默三秒。
“謝謝。”聲音很輕，但真摯。
“師姐客氣了。”林玄笑道，“恭喜突破。”
柳如煙起身，身體還有些虛弱，踉蹌了一下。
林玄下意識伸手扶住。
手掌觸及她手臂的瞬間，兩人都是一僵。
柳如煙耳根微紅，站穩後立刻抽回手：“我沒事。”
陳長老和趙執事這才走進來。
“如煙，感覺如何？”陳長老關切道。
“師尊，我突破了。”柳如煙行禮，“只是過程有些……意外。”
“何止意外，簡直是胡鬧！”陳長老板起臉，“以身試藥也就罷了，還在丹藥副作用下強行突破？若不是林小友相助，你現在怕是要重傷！”
柳如煙低頭：“弟子知錯。”
“知錯就要改！”陳長老哼道，“接下來半個月，不許研究新丹藥，好好鞏固修爲。還有，明天藥閣丹會，你必須參加，但只準看，不準試藥！”
“是。”柳如煙乖乖應下。
趙執事這才開口：“如煙，周明軒昨天來找你，說要買跳舞丹。”
柳如煙眉頭一皺：“不賣。”
“我知道。但他不會善罷甘休。”趙執事道，“明天的丹會，他可能會來搗亂。你……小心些。”
“弟子明白。”
陳長老又囑咐幾句，便和趙執事離開了。小芸留下幫忙收拾丹室。
柳如煙看向林玄，紫眸中帶着探究：“林師弟，剛才那丹藥……”
“偶然所得。”林玄面不改色。
“偶然所得？”柳如煙明顯不信，“那丹藥裏，有狐族的祥和之氣，還有……某種更高層次的力量。雖然微弱，但品質極高。”
林玄肩上的白淺淺驕傲地挺起胸脯。
柳如煙看向白淺淺，紫眸一亮：“九尾天狐血脈？難怪……等等，你身上還有丹神傳承的氣息？”
林玄一驚。
這師姐的感知也太敏銳了吧？
“昨日我研究跳舞丹時，隱約感應到丹神山方向有傳承波動。”柳如煙盯着林玄，“是你？”
事到如今，林玄知道瞞不住了。
“是。”他坦然承認，“我在一處秘境得了丹神傳承種子，昨日才初步融合。”
柳如煙沉默了。
良久，她輕聲道：“丹神傳承，是每個丹師的夢想。你……很幸運。”
語氣中，有羨慕，有感慨，卻無嫉妒。
“師姐若感興趣，我可以分享部分心得。”林玄道。
柳如煙搖頭：“傳承是機緣，強求不得。而且我走的路與正統丹道不同，我更喜研究‘非常規’丹藥。”
她看向桌上那些跳舞丹樣本，眼中重新燃起火焰：“就像這跳舞丹，它打開了我的思路。詛咒與丹藥的結合，韻律與法則的融合……這才是我想探索的領域。”
林玄看着她專注的側臉，忽然覺得，這位紫發師姐，真的很美。
不是外表的美，而是那種對熱愛之事全情投入、靈魂都在發光的美。
“師姐，明天的丹會，我能來嗎？”林玄問。
“當然。”柳如煙點頭，“你送的丹藥，將在丹會上首次公開演示。不過……”
她猶豫了一下：“周明軒可能會找你麻煩。他這人睚眥必報，你搶在他之前送了我丹藥，他必會記恨。”
林玄笑了：“那就讓他來。”
語氣平淡，卻透着自信。
柳如煙看着他，紫眸中閃過異彩。
“對了師姐。”林玄想起什麼，“跳舞丹的研究，有什麼進展嗎？”
提到這個，柳如煙立刻來了精神。
她拿起筆記，快速翻到最新一頁，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還畫了許多復雜的示意圖。
“這丹藥的核心是‘律動法則碎片’，它會在服用者體內留下‘韻律印記’。印記會與真元共鳴，強行同步，輕則讓人想跳舞，重則幹擾修煉甚至突破——就像我剛才那樣。”
“但我發現，如果主動去理解、接納這韻律，而非對抗，它反而能成爲一種助力。比如輔助真元運轉，提升修煉效率。”
“我嚐試制作了‘韻律印記消除丹’，但只能消除三成效果。想要完全消除，需要用到‘靜謐法則’或‘混亂法則’來抵消。”
“不過最有意思的是這個——”
柳如煙指向筆記下方的一行小字：
“跳舞丹與‘真心話大冒險丸’結合，或許能創造出‘真心話舞蹈丹’——服用者一邊跳舞，一邊說出真心話。”
林玄：“……”
這師姐的腦洞，真的很大。
“還有這個。”柳如煙又翻一頁，“‘變裝糖豆’+‘跳舞丹’=‘變裝舞蹈丹’，服用者跳舞的同時隨機換裝，可用於大型慶典表演。”
“以及‘彩虹屁生成丹’+‘跳舞丹’=‘彩虹屁舞蹈丹’，服用者邊跳舞邊誇人，可用於……嗯，求婚現場？”
林玄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白淺淺在他肩上笑得打滾，狐狸尾巴亂晃。
“師姐。”林玄深吸一口氣，“你的研究方向……很獨特。”
柳如煙臉微紅：“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胡鬧？”
“不。”林玄認真道，“我覺得，你在開創一條全新的丹道分支。也許百年後，天玄大陸的丹道史上，會寫下這麼一句：‘柳如煙，奇葩丹藥流派開山祖師’。”
柳如煙愣住了。
紫眸中，有光芒在閃爍。
從來沒有人這麼肯定過她的研究。師尊說她“不務正業”，同門說她“走火入魔”，就連最寵她的陳長老，也只是無奈地放任。
但眼前這個少年，卻說她在“開創流派”。
“謝……謝謝。”柳如煙聲音有些哽咽，但她很快低頭，掩飾情緒，“明天的丹會，我等你來。到時候，我會公開跳舞丹的部分研究成果。”
“好。”林玄點頭，“那我先告辭了。”
他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時，柳如煙忽然叫住他：“林師弟。”
“嗯？”
“那些丹藥……真的只是偶然所得嗎？”柳如煙問，“還是說，你背後……有高人？”
林玄回頭，笑了笑。
“師姐，有時候，真相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丹藥能幫到你，能讓你在丹道上走得更遠，不是嗎？”
柳如煙沉默片刻，點頭。
“你說得對。”
林玄揮揮手，帶着白淺淺離開了。
丹室內，柳如煙看着他的背影，紫眸中情緒翻涌。
良久，她輕聲自語：
“林玄……你到底是什麼人？”
## 第三日·午
離開藥閣，林玄走在山道上。
白淺淺跳到他面前，變回人形——白發狐耳，金瞳靈動，一身白色衣裙。
“主人，那個紫頭發姐姐好厲害啊！”白淺淺興奮道，“她研究的那些丹藥，聽起來好好玩！能不能要一顆‘變裝舞蹈丹’？我想試試！”
林玄哭笑不得：“那是柳師姐的研究方向，還沒煉出來呢。而且你吃丹藥，萬一變不回人形怎麼辦？”
“唔……那倒也是。”白淺淺歪頭，“不過主人，你爲什麼要幫她呀？因爲她是美女嗎？”
林玄敲了敲她的小腦袋：“因爲她是個真正的丹師。對丹道的熱愛，對研究的執着，值得尊重。”
白淺淺似懂非懂地點頭。
“對了主人，接下來我們去哪？”
林玄想了想。
明天是藥閣丹會，今天應該沒什麼事了。不過……
他抬頭，看向遠處山門方向。
來天劍宗這麼久，還沒好好逛過山下的坊市。聽說那裏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有，也許能淘到些好東西。
而且，按照大綱，下一位女主蘇紫萱，應該在坊市附近出場了。
“走，下山逛逛。”
“好耶！”白淺淺歡呼，“我要吃糖葫蘆！要靈果做的！”
“買。”
一人一狐，向山下走去。
陽光正好，微風和煦。
而在他們身後，藥閣第七號丹室，柳如煙正看着手中那顆完整的跳舞丹，紫眸深邃。
她想起林玄剛才的話。
“開創流派……嗎？”
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弧度。
那笑容，如紫羅蘭綻放，驚豔了時光。
第13章完
下一章預告：
第14章：落難公主蘇紫萱，粗布難掩貴氣
坊市暗巷，林玄偶遇被追殺的少女。
粗布麻衣掩不住天生貴氣，金發碧眼藏不住帝王風華。
“救我……我願以此物相贈。”她遞上半塊殘破玉璽，龍氣隱現。
而柳如煙的研究筆記上，多了一行字：“林玄送的丹藥，似乎都能引出人心深處的東西……跳舞丹引出韻律本能，真心話丹引出真實欲望，那麼下一個，會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