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答令龐吉十分滿意:“哈哈,既然是個 兒,暫且留她一命。
這般可人的姑娘若未識得男歡女愛就香消玉殞,豈不可惜?”
龐喜立即會意:“老爺放心,今晚絕不會有人打擾您的雅興。”
龐吉緩緩起身:“至於那開客棧的老頭,就放過他吧。
權當給包拯個面子。
對了,讓那三兄弟看緊十四房和十五房的閣樓,爺的寶貝可都鎖在裏頭。”
龐喜應道:“您盡管放心,兩位夫人的閣樓只有一道門,我已安排三人把守。
憑他們的本事,就算展昭來了也休想靠近。”
龐吉笑道:“我自然信得過你。
對了,上次那種 還有嗎?”
龐喜從懷中掏出一包藥粉:“早給您備好了。”
龐吉接過藥粉,看着那些白色粉末,得意道:“好東西啊!讓那丫頭喝下去,保管她今晚只想着伺候老爺我。
這也算成全她做回女人,哈哈哈!”
歐陽修見菱花神色堅定,起身拱手道:“菱花姑娘,此事若成,我等定在朝堂上參倒龐吉!屆時不僅百姓會頌揚你的義舉,滿朝文武也會銘記你的功勞!請受歐陽修一拜!”
他正要行禮,房門突然被撞開,陳源沖進來一把拉住菱花:“跟我走!”
柴陽一臉錯愕,胡靜眼中卻閃過一絲喜色。
歐陽修怒喝:“陳世美!你做什麼!”
陳源不理他,拽着菱花往外走。
菱花起初掙扎兩下,隨後便順從地跟着他離開。
到了酒鋪,陳源打開酒桶:“進去。”
菱花站着不動,倔強道:“我想通了,歐陽大人說得對。
我這條命不值錢,不如用來除掉龐吉,也算爲國盡忠。”
陳源怒道:“放屁!那些大道理讓歐陽修他們操心去!你是我的女人,我絕不許你冒險。
現在給我進去,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
他的霸道讓菱花眼中泛起柔情。
當陳源要蓋上桶蓋時,菱花柔聲問:“陳大哥,那你怎麼辦?你答應過歐陽大人的。”
陳源輕撫她的秀發:“我只答應讓掌櫃應下太師府,可沒說要送你去!放心,一切有我。”
馬車早已備好。
陳源和韓琪將酒桶抬上車,目送馬車向西駛去——柳洪的宅邸就在那邊,顏查散和柳金蟬會妥善安置菱花。
歐陽修和柴陽顧忌太師府的眼線,只能眼睜睜看着菱花被送走。
回到房中,面對歐陽修憤怒的目光,陳源坦然坐在楊掌櫃床邊,爲他擦臉:“掌櫃的,我把菱花藏好了。
樓上那位書生會照顧您,您多擔待。”
楊掌櫃緊緊握住陳源的手,用力點頭。
歐陽修氣急敗壞:“陳世美!你早不帶她走?現在賓悅樓的江湖好漢都已準備拼命,朝中大臣也準備好死諫,你卻在這節骨眼上把人弄走!”
柴陽嘆道:“陳兄,你此舉確實讓我們難辦。”
陳源要的就是這效果。
若早送走菱花,歐陽修他們便不會借機對付龐吉。
他起身走到歐陽修面前:“慌什麼?我答應的事自會辦到。
不就是偷玉馬嗎?”
歐陽修冷笑:“太師府豈是你說進就進的?沒人混進去,你如何得手?”
陳源看看天色:“已近午時,歐陽大人若想計劃順利,最好趕緊離開。
若被太師府的人撞見,麻煩更大。”
歐陽修怒道:“人都走了,還談什麼順利!”
陳源鎮定道:“我自有辦法。”
“好!我就等着。
若無人混入太師府,陳世美,我第一個不饒你!”
歐陽修摔門而去。
柴陽輕嘆一聲:"陳兄,你究竟有何打算?"
胡靜的目光也落在陳源身上,此刻她對菱花離去的敵意已然消散。
陳源淡然一笑:"二位不必擔憂,待太師府的花轎到了,喚我一聲便是,我在菱花房中。”
說罷,他便留下胡靜與柴陽在屋內,獨自轉身離去。
良久,胡靜按捺不住,望向柴陽:"柴大官人,你說陳世美究竟作何打算?既已送走菱花,爲何還要按原計劃行事?"
柴陽搖頭:"我怎知曉?"
胡靜終究放心不下:"不行,我得去問個明白!"
柴陽並未阻攔,他同樣好奇陳遠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胡靜徑直走向菱花閨房,推門瞬間卻陡然怔住,臉上寫滿震驚。
此刻的陳源已換上女裝,披散長發, 上身,一手持饅頭置於胸前,另一手正用布條纏繞!
縱使氣氛緊張,胡靜見狀仍忍俊不禁。
陳源拍案:"還看?快關門!若被人瞧見就露餡了!"
胡靜強忍笑意合上門扉,陳源胸前的饅頭也已裹好。
他將木梳塞入胡靜手中:"替我梳頭。”
胡靜接過梳子,見他神色鄭重,笑意漸斂,柔聲道:"不如我去吧。
你身爲男子,若被識破,又無武功傍身。
聽聞今夜閣樓由漠北三雄把守,凶險非常。”
陳源笑問:"你能勝過他們?"
胡靜默然。
漠北三雄縱橫大漠十餘載,仇家無數卻無人能奈何,武功之高令人膽寒。
即便南俠展昭,以一敵二尚可周旋,若三人齊上,縱使展昭也難招架。
見她不語,陳源輕聲道:"既然你亦不敵,誰去不都一樣?坐進花轎,蓋頭不掀,男女難辨。”
胡靜欲言又止。
她心知即便陳源盜得玉馬,也難逃太師府。
按歐陽修計劃,爲保玉馬安全,危急時刻會舍棄混入太師府的菱花。
"讓我去!你去不得!"胡靜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甚至未及思量自己爲何如此在意陳源生死。
陳源輕握她手,胡靜如觸電般甩開,面泛紅暈。
陳源凝視她雙眸:"我既不舍菱花涉險,又怎會讓你前去?"
此言一出,胡靜頓時愣住。
陳源亦暗自懊悔,剛送走菱花便對胡靜說這般話語,是否太過輕浮?
房間陷入尷尬沉默,胡靜緊攥木梳,無言以對。
還是陳源打破僵局:"快幫我梳妝吧,至少頭發要像樣些,再上些脂粉,好糊弄那媒婆。”
媒婆是唯一需在轎前驗看新娘之人。
所幸媒婆未見過菱花,陳源打算低頭作拭淚狀遮掩面容——戲文裏男扮女裝不都這般演麼?
胡靜咬唇不語,上前爲他梳發敷粉,點染胭脂。
陳世美本就生得俊秀,否則也不會被選爲駙馬。
此刻妝成,竟可與名伶李玉剛媲美。
胡靜望着他的面容,難以置信地搖頭:"真想不到,你扮作女子竟如此明豔!"
陳源捏起蘭花指,細聲細氣道:"姐姐莫要取笑。”
胡靜苦笑:"我都要嫉妒你了。”
陳源清嗓恢復本聲:"這嗓音不像,還是少開口爲妙。
好在不說話也無妨,倒是步態若露破綻就糟了。
你先走幾步我瞧瞧,雖常看女子行走,卻未細究過你們如何邁步。”
胡靜輕拍他肩:"看好。”
她在屋內款款而行兩圈,陳源卻搖頭:"不成!找錯人了,你走得比我還陽剛。”
胡靜怒目:"你說什麼?"
陳源起身抖腿:"我記得應是兩腳不能大開,前腳貼後跟,走直線,雙腿並攏。
我走給你看。”
他按記憶中古裝女子的步態來回踱步,仍覺不夠自然。
胡靜卻點頭:"倒有幾分大家閨秀的風範。”
此時敲門聲響起,陳源問:"何人?"
胡靜已拉開門:"是柴大官人。”
久候不至的柴陽前來查看。
進門落座後,見陳源立於房中,合扇指向他問胡靜:"陳公子何在?方才分明聽見他說話。
這位姑娘是?"
胡靜強忍笑意關門,柴陽自斟茶水,剛飲半口,忽聞陳源道:"柴大官人尋我?"
柴陽被一句話驚得渾身一顫,折扇險些脫手,含在嘴裏的茶水全噴在了陳源臉上。
陳源"啪"地拍案而起:"看着點兒!吉時快到了,我還得重新上妝!"
柴陽穩了穩心神,湊近端詳陳源妝容,突然冒出和白玉堂如出一轍的話:"陳兄,這渾水你也敢蹚?"
事到如今已無退路。
柴陽將原本預備給菱花的 袋和暗器筒推到陳源面前。
陳源只取了 ,掂量着沉甸甸的暗器筒直搖頭:"太師府護衛是擺設不成?這玩意兒要能帶進去,我跟你姓柴。”
柴陽壓低聲音:"漠北三雄武功了得,我獨力難敵二人合擊。
這暗器專爲他們準備,若無此物..."
"帶着它連三雄的面都見不着。”陳源將暗器擲回,"你們在外頭鬧得凶些便是。
白玉堂答應接應,但願他能對付那三個蠻子。”
"錦毛鼠肯出手?"柴陽喜形於色,"勝算又添三分!"
陳源冷笑:"就他一人。
開封府明說了只收屍不插手。
柴兄當心,你那丹書鐵券在江湖上可不好使。”
這局面早在意料中。
包拯對範仲淹此舉頗爲不滿,巴不得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朝堂的暗涌能在江湖解決,對青天大人自是求之不得。
西斜的日頭被突如其來的喜樂打斷,三人心頭俱是一緊。
雖知太師府必來迎親,但見花轎落地時仍不免掌心沁汗。
這頂喜轎載的不是良緣,是殺機四伏的棋局。
今夜太師府的喜燭,注定要映出血光。
濃妝豔抹的媒婆扭進屋來,陳源立即垂首啜泣。
那婆子扳起他的臉便嘖嘖稱奇:"好個標致人兒!難怪太師惦記。
快別哭啦,誤了吉時老婆子可吃罪不起!"
三十來歲的胖媒婆兩頰塗得猴臀似的,嘴上敷衍着吉利話,心裏盤算的卻是如何把這"新娘"哄上太師的牙床。
外頭 驟響,胡靜突然攥住陳源的手:"量力而行。”
陳源反手一握:"保全自己。”
二人十指相纏竟忘了鬆開,直到媒婆尖聲打斷:"姐妹體己話留着往後說!蓋頭一蓋可不能再掀,不吉利!"
喜轎搖搖晃晃抬進太師府時,陳源在蓋頭下豎着耳朵聽動靜。
新房外只守着兩名護院,媒婆將他按在床沿,忽然掀了蓋頭:"透口氣兒,老爺且得晚些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