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溫今漾最後還是去做了。
他說得對,她不能拿妹妹的命去賭。
溫今漾沒有再看他,也沒有去看一臉得意的白湫荷。
她閉了閉眼,快步走進廚房。
只有親眼看見妹妹,她才能安心。
霍景明看着她單薄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口,心頭那點莫名的煩躁又升了起來,但很快就被白湫荷嬌嗔的聲音打斷。
“景明,你看這個嬰兒床的款式好不好?放在窗邊,陽光曬着肯定很暖和......”
廚房裏,溫今漾打開櫥櫃,有些艱澀地拿出制作工具。
她已經很久沒有下廚了,自從有一次給霍景明作龍井酥不慎切到手之後,他就再不許她進廚房碰這些。
那時他語氣裏的心疼,並非作假。
面粉飛散,“嗤”的一聲,是熱水燙紅了手背的聲音。
門外,兩人的聲音傳進來,“景明,我們把房間換成藍色的吧,這個顏色適合寶寶......”
門內,溫今漾手指痙攣着,被尖銳的刀劃出一道血色。
“景明,你說我們的寶寶是男孩還是女孩呀......”
“景明......”
溫今漾在門外的一聲聲“景明”中,將白湫荷點名要的龍井酥做了出來。
而此刻,距離接到電話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溫今漾匆忙將龍井酥放在茶幾上後,沒有停留,抓起車鑰匙就沖出了門。
醫院一如既往的肅穆,隱約傳來的啜泣聲讓她的心不停往下墜。
溫今漾沖到手術室時,刺目的“手術中”燈牌恰好熄滅。
門被推開,穿着綠色手術服的醫生走了出來,臉上是沉重的疲憊和遺憾,“溫小姐,很抱歉,我們盡力了。”
溫今漾腿一軟,幾乎栽倒在地,被旁邊的護士扶住。
“怎麼會......早上不是說只是惡化,還在觀察嗎?”她張了張口,嘴唇顫抖着。
醫生嘆了口氣:“今玥小姐今天情緒非常激動,好像是得知了霍總將白小姐帶了回去,”他看了一眼溫今漾的臉色,繼續說,“手術準備期間,因爲一些設備調用需要霍總的確認,又耽誤了一些時間......”
溫今漾無力地閉上眼睛,爲了讓妹妹安心,霍家的事她從來是報喜不報憂,她怎麼會在這個時間點上知道這些消息。
除非是有人故意告訴她。
溫今玥身上蓋着白布,從手術室中推出。
溫今漾顫抖着往前,仿佛還能聽見她一聲聲姐姐的呼喚。
“還有,今玥小姐進手術室前向您留了句話,”醫生再一次開口,“她說,我不要成爲你的拖累。”
溫今漾雙眼通紅,被這句話壓得喘不過氣,她胸腔裏好像有千萬把刀,在質問她,爲什麼這麼沒用,爲什麼不早點離開霍家,爲什麼......
爲什麼偏偏是因爲她,讓妹妹喪了命!
她驟然軟倒,緊緊抓住今玥冰冷的手,喉間迸發出一道哀鳴。
如杜鵑啼血。
妹妹僵硬的身體,霍景明冷漠的眼神,白湫荷挑釁的笑容,不停地在她眼前交替閃現。
一瞬間,無盡的黑暗向她用來,她最後聽到的,是妹妹剛學會說話喊她姐姐時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溫今漾才緩緩睜開眼。
她雙目呆滯,呆呆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直到耳邊響起低沉的男聲:“醒了?”
溫今漾一頓一頓地轉過頭,看到霍景明就坐在她床邊,關切地看着她。
看到他,溫今漾混亂的記憶才有了落點。
妹妹死了,因爲霍景明死了。
眼淚傾瀉直下,她死死地揪住霍景明的衣領,泣不成聲,“霍景明,爲什麼,你爲什麼要讓今玥知道我們那些髒事,爲什麼又不及時通過我妹妹的手術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