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提及清揚夫人,胡亥眼中泛起淚光。
那是他的生母,曾是嬴政最爲寵愛的妃子。
三歲那年,燕國遣使荊軻與秦舞陽入秦求和,清揚夫 ** 觀九賓大典,隨嬴政同往章台宮。
誰知那一去,她再未歸來。
荊軻刺秦,清揚夫人以身護駕,香消玉殞。
或許因對她的眷戀,又或感念她的舍命相護,嬴政對這位第十八子胡亥格外偏愛。
正因如此,朝中立儲之議,衆臣多看好長公子扶蘇與胡亥。
誰料九公子贏牧竟異軍突起。
“先生!”
胡亥拭去淚水,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不如趁機除掉贏牧……”
他抬手,緩緩劃過脖頸。
“不可!”
趙高精通秦律,行事向來狠辣,卻明白此時不宜對贏牧下手。
“公子,贏牧受封安國君,扶蘇那邊必然比我們更急,我們只需靜觀其變。"
“對啊!”
胡亥眼中精光一閃。
“大哥素來自視爲太子,如今九哥突然被封安國君,他豈能坐得住?”
……
深夜,扶蘇府邸燈火未熄。
屋內,一襲儒衫的扶蘇滿面愁容,來回踱步。
身後,太學博士淳於越與另一位老者亦神色凝重,捋須沉思。
半晌,扶蘇停下腳步,轉身道:
“兩位先生,此事未必如此緊迫,九弟如今僅是安國君。"
“雖大秦素有安國君爲太子候選之慣例,但我們仍有勝算。"
“長公子所言極是。
”淳於越頷首道,“老夫以爲,靜待數日,或有轉機。
”
“先生是說十八弟那邊……”扶蘇眼中掠過一抹欣喜。
掌管刑法的中車府令趙高素來陰狠毒辣,這些年來針對扶蘇的刺殺,想必少不了他的謀劃!
“妙極!那我等便作壁上觀!”
另一名老者聽罷,撫掌大笑。
……
鹹陽,上將軍府。
須發斑白的王翦身形挺拔,凝視着面前的兒子與孫子,沉聲道:
“儲位之爭,長公子與十八公子皆曾拉攏老夫,老夫始終未作表態。"
“如今九公子異軍突起,獲封安國君,老夫想聽聽你二人的見解。"
“我王家是該繼續觀望,還是……”
王翦神色肅穆。
自古王權更迭,站隊便如一場豪賭。
勝則扶搖直上,敗則萬劫不復。
“父親如何看待九公子?”王翦話音剛落,通武侯王賁便出聲詢問。
“九公子……”王翦沉吟片刻,“老夫與他僅有寥寥數面之緣,難言深知。"
“但今日一見,倒覺其性情豪邁。"
王賁點頭附和:“父親,兒臣亦認爲九公子值得追隨。"
王翦聞言,面露欣慰。
“看來你已有決斷。"
“離兒,你意下如何?”
他轉頭望向孫子王離,想聽聽年輕人的想法。
王離卻只是拱手行禮:“孫兒全憑祖父與父親做主。"
……
各方動向絲毫未擾贏牧心神。
他早已遷出丞相府,入住鹹陽軍備營。
軍備營隸屬少府贏灸麾下,專司大秦軍械鑄造。
九卿之一的少府執掌山林稅收與手工業,贏灸身爲宗親,爲人剛正,忠心耿耿。
少府府邸內,一名士卒正急報安國君贏牧入駐軍備營之事。
年過四十的贏灸聽聞,頓時心驚肉跳。
"立刻調派精銳僞裝成軍備營雜役,日夜守護在安國君身旁,務必確保他在軍備營萬無一失!"
"同時加快安國君府的修繕進度,必須盡快讓安國君遷出此地!"
沉思許久,贏灸迅速作出兩項部署。
如今九公子贏牧如日中天,鹹陽城內的權貴們都在密切關注他。
贏灸深知這些人中必有居心叵測之徒。
但贏牧貴爲安國君,若無意外便是未來的太子與大秦皇帝,他既不能怠慢,又不敢得罪。
只得一面小心侍奉保護,一面加緊整修府邸,盡早送走這尊大佛。
只要贏牧入住安國君府,他的安危便與少府贏灸再無幹系。
屆時,就該由鹹陽戍衛軍統領章邯來操這份心了。
"遵命!"
傳令兵領命退下。
贏灸踱步至窗前,凝望滿天星辰,似在沉思。
......
晨光微曦,東方泛起魚白。
軍備營專爲贏牧準備的獨院裏,他早已起身。
此處本是監造官居所,贏牧到來後便主動讓出。
並非他不想多眠,只是秦軍晨訓之聲擾人清夢。
加之昨日目睹重甲騎兵威能,嬴政當即在朝會上令少府贏灸加速趕制配套裝備。
因此,天未大亮,軍備營已是一片繁忙。
盥洗完畢,贏牧舒展筋骨。
近來閒時鑽研打鐵鍛造,倒讓他練就一副強健體魄。
活動片刻,贏牧閉目凝神,腦海中浮現出一冊古樸典籍。
正是系統所賜的鍛造圖鑑。
"不知系統是否還有其他功能。
"望着圖鑑,贏牧輕聲自語。
似感應到他心中所想,圖鑑下方忽現一行小字:
"距離下次生活技能覺醒還剩15日。
"
"哦?"
贏牧驚喜睜眼。
竟還有新技能??
"咚!咚!"
正欣喜間,門外響起叩門聲。
"進!"
獲準後,院門開啓。
"葛沛拜見安國君!"
來人入內,慌忙跪拜行禮。
"免禮!"
贏牧毫無架子,爽快抬手。
這葛沛正是軍備營監造官,專司兵器鎧甲質量監督。
"安國君,下官已命人備好早膳,您看......"
"好,這就去。
"
贏牧微微頷首:“稍後用過早飯,本公子便教你們打造。"
“遵命!”
葛沛恭敬地彎腰應答。
……
早膳過後,贏牧開始指導軍備營的鐵匠們鍛造馬蹄鐵、馬鐙和馬槊,隨後又教會木匠們如何制作馬鞍。
能進入戰備營的果然都是技藝精湛的工匠,贏牧稍加指點,衆人便心領神會,立刻投入工作。
進展之順利出乎他的預料,僅僅一個時辰,贏牧便無事可做。
閒來無事,他索性在軍備營內四處閒逛。
“叮叮當當!叮叮當當!”
經過一處鑄造爐時,贏牧看見一位老鐵匠正在打造一柄青銅長劍。
老者手法純熟,全神貫注,未曾察覺贏牧的到來。
憑借神級鍛造術,贏牧只觀察片刻便看出這位老者在鑄造技藝上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
“滋!”
一番錘煉後,老者滿意地爲青銅劍淬火。
“好劍!”
望着淬火後寒光閃爍的長劍,贏牧由衷贊嘆。
聽到聲音,老者轉身打量贏牧。
“大人也通曉鍛造之術?”
“略知一二。
老人家,方才見您往劍中加入了幾種粉末,不知有何用途?”
“這些?”老者撫須一笑,“青粉能增強兵器的韌性,不易斷裂。"
“灰硝粉可提升硬度,使兵器更爲堅固。"
“至於這銀粉,大人請看。"
老者將長劍遞給贏牧:“此物頗爲神奇,經高溫煅燒,再以特殊手法融入劍身,可防鏽蝕。"
這番講解令贏牧頗感驚訝。
“合金?電鍍?”
……
“合金?電鍍?”
老者眉頭微蹙,顯然不解其意。
“方才聽大人自稱贏牧?”
“正是。
”贏牧摩挲着長劍,隨口應答。
“老朽拜見安國君!先前不知君上駕臨,望乞恕罪!”確認身份後,老者慌忙跪拜。
“老人家請起。
”贏牧連忙扶起對方,“我有個想法——若以鐵爲材鑄劍,效果如何?”
“鐵?”
老者略顯困惑,仍拱手答道:“回安國君,我大秦現今亦鍛造鐵制兵器。
”
老人誤以爲贏牧另有想法,贏牧便重新解釋道:"老丈,我是想問如果用鐵來鑄造這柄劍,還能摻入這些粉末嗎?"
老人擺擺手:"安國君有所不知,老朽打鐵多年,銅劍能加這些材料,全因銅汁熔煉時容易混合。
至於鐵嘛......"他無奈地笑了笑:"恕老朽無能,實在沒法子將它熔化。"
贏牧恍然。
鐵的熔煉溫度遠超青銅,眼前這般爐火確實難以企及。
看來要鍛造精鋼,非得尋到煤礦不可——唯有燃煤的高溫才能熔鐵。
他將青銅劍遞還老人,轉身離開工坊。
回到院中便吩咐侍從備車。
"如何向父皇開口才好?直說要找煤礦,怕是又要被斥責遊手好閒......"贏牧揉了揉眉心。
見馬車已至,索性暫擱思緒登車離去。
剛出軍營轅門,忽聞熟悉聲音:"安國君這是往何處去?"
"王離?你來軍營作甚?"
來人正是上將軍王翦之孫。
二人年歲相仿,自幼相熟。
王離翻身下馬,眼中閃着興奮:"邊關告急,陛下命家父與我率軍馳援。
特來領取軍械。
"他揚了揚詔書,年輕武將的鬥志躍然眉宇。
"可是匈奴犯境?"
"正是!九原郡。"
贏牧聞言雙目一亮。
九原郡地處北疆,恰在後世山西境內,必有煤礦!若能隨王賁將軍同行......
他猛地拽住王離:"軍務交予副將處置,你速隨我去見通武侯!"不容分說便將人拉上馬車,直奔將軍府。
見到王賁,贏牧徑直抱拳:"將軍,贏牧有一事相求。"
王賁挑眉:"安國君但說無妨。
"
他與父親王翦剛決定投奔贏牧,贏牧便登門拜訪,這正是一個增進關系的好時機。
"將軍,贏牧願隨您同赴邊關。"
"什麼?安國君要去邊關?"
王賁聞言略顯遲疑。
"哈哈哈......安國君有此心意,陛下知曉必定欣慰。"
未等王賁回應,聞訊而來的上將軍王翦已爽快應下。
"參見上將軍!"
見王翦入內,贏牧立即起身行禮。
"安國君。
"王翦回禮後說道:"老臣以爲此次邊關之行確爲良機,不過還需安國君親自稟明陛下。"
"上將軍放心,贏牧明白。"
王翦微笑着繼續道:"老臣希望安國君能爭取主帥之位。"
"主帥?!"
贏牧頓時眉頭緊鎖。
他此行只爲尋找煤礦,從未領兵作戰,如何擔得起三軍統帥之責?這關系千萬將士性命,他不敢輕率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