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相觸的瞬間,陸無雙渾身一顫,下意識想要縮回腳。
但楊過的手掌仿佛帶着某種魔力,溫熱、有力,瞬間掌控了局面。
“別動。”
楊過低喝一聲,聲音不大,卻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並沒有急着正骨,而是催動體內的【先天純陽】之氣,順着指尖緩緩渡入陸無雙的皮膚。
陸無雙原本已經做好了迎接劇痛的準備,甚至閉上了眼睛死死咬住衣角。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
那股氣流滾燙而霸道,順着腳踝的穴位鑽進去,瞬間包裹住了那些因爲淤血而冰涼刺痛的經絡。
就像是把一塊凍僵的冰,扔進了溫熱的泉水裏。
“唔……”
陸無雙猝不及防,一聲極其壓抑、卻又帶着幾分甜膩的鼻音從喉嚨深處溢出。
她猛地睜開眼,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似燒了起來,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太……太奇怪了!”
那種感覺,不僅僅是緩解疼痛,更像是有無數只溫柔的小手在撫摸她的骨髓,酥酥麻麻,讓人渾身發軟。
楊過的手不自覺地向上滑去。
“傻蛋……你、你手往哪放?”
陸無雙羞憤欲死,她感覺自己的腳好像不是自己的了,甚至連帶着半邊身子都酥了。
“別喊,正在給你理氣,活血。”
楊過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他修長的手指沿着陸無雙的小腿線條緩緩上推,每經過一處穴位,便注入一絲純陽真氣,順便揩油。
它將原本枯燥痛苦的推拿,變成了令人面紅耳赤的折磨。
陸無雙死死抓着身下的稻草,腳趾蜷縮在襪子裏,呼吸越來越急促。她看着認真給自己揉腿的楊過,看着他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心髒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這個少年……手爲什麼這麼熱?
爲什麼被他碰過的地方,會這麼……舒暢?
“忍着點。”
楊過突然開口,眼神一凝,“我要把錯位的骨頭推回去。會有點疼。”
“嗯……你、你輕點……”
陸無雙此時已經徹底沒了脾氣,軟綿綿地應了一聲,眼神水汪汪的,毫無防備。
就在她心神最爲放鬆的那一刻。
楊過手腕猛地發力,巧勁一送。
“咔噠!”一聲脆響。
“啊!”
陸無雙短促地驚呼一聲,身子猛地繃緊。
但這疼痛只持續了一瞬。
下一秒,楊過掌心那浩瀚的純陽內力如決堤江水般涌入,瞬間沖散了痛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骨骼歸位、經絡暢通的極致爽感。
這種大起大落的刺激,讓陸無雙整個人癱軟在草堆上,大口喘着氣,汗水打溼了鬢角的亂發。
他收斂心神,緩緩鬆開了陸無雙的腳踝,幫她拉好了褲腳。
“好了。”
楊過站起身,拍了拍手,“站起來走兩步試試。”
陸無雙緩了一會兒,才從那種令人羞恥的餘韻中回過神來。她扶着牆慢慢站起,試探着走了兩步。
竟然……真的不疼了!
而且腳步輕盈了許多,那種伴隨的沉重感消失了大半。
“真的好了?”
陸無雙驚喜地轉過身,看着楊過的眼神徹底變了。
不再是看登徒子的警惕,而是帶着一絲崇拜、感激,還有藏在眼底深處的羞澀情愫。
“喂……傻蛋。”
陸無雙別過頭,有些別扭地踢了踢腳邊的石子,“謝謝你啊。”
楊過挑了挑眉,重新坐回火堆旁,拿起剛才那只還沒吃完的兔腿咬了一口:
“叫誰傻蛋呢?剛才我摸你腿的時候,你叫的聲音可沒這麼硬氣。”
“你!”
陸無雙瞬間炸毛,臉紅得像要滴血。
這混蛋!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羞憤之下,拔出腰間的銀弧彎刀,假裝作勢要砍:“你還敢說!再亂說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
“哎喲,謀殺親夫啊?”
楊過身形一閃,輕鬆躲過,嘴上依舊不饒人,“你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腿腳剛好了,這就翻臉不認人了?嘖嘖,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你閉嘴!不要胡亂講!”
陸無雙氣急敗壞地追着他打,可每一刀都砍在空處,反倒被楊過趁機在腰上、肩上占了不少便宜(當然是點到爲止的觸碰)。
破廟裏,原本陰森的氣氛一掃而空,充滿了打情罵俏的曖昧氣息。
鬧了一會兒,陸無雙氣喘籲籲地停下來,她是真的追不上這滑溜的泥鰍。
“好了好了,不鬧了。”
楊過見好就收,笑着遞給她一塊幹淨的帕子,“擦擦汗。世人都說救命之恩無以爲報,不如你叫我聲好聽的?”
陸無雙接過帕子,狠狠瞪了他一眼,但眼角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她知道,如果不是楊過,她今天可能已經被丐幫的那幾個下三濫抓了,以及這條腿以後或許真的就廢了。
這個少年,雖然嘴巴壞了點,人看着不正經了點,但……
真的很好。
“叫什麼?”陸無雙哼了一聲,“叫你傻蛋還委屈你了?”
“不好聽,再說了我可一點也不傻。”楊過搖搖手指,“換一個。比如……相公?”
“呸!不要臉!”
陸無雙啐了一口,轉過身去整理包袱,心髒卻跳得厲害。
過了許久,就在楊過以爲她不會開口的時候。
空氣中飄來一聲細若蚊蠅、含糊不清的嘟囔:
“……相公。”
聲音雖小,但楊過聽力何等敏銳?
他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種子已經種下,剩下的,就是等它發芽開花了。
然而。
就在這溫馨曖昧的氣氛剛剛升溫之時。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一陣幽怨、淒涼,卻又透着令人毛骨悚然寒意的聲音,突兀地從廟外的夜色中傳來。
聲音由遠及近,仿佛催命的魔音。
陸無雙正在整理包袱的手猛地僵住,剛才還紅潤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眼中的羞澀頃刻間化爲極度的恐懼。
“是……是她來了!”
陸無雙渾身發抖,連刀都拿不穩了,聲音裏帶着絕望的哭腔,“是那女魔頭!我師父追來了!”
“傻蛋!你快跑!她殺人不眨眼的!”
陸無雙第一反應不是自己逃,而是猛地推了楊過一把,“你快走吧!別管我!被她抓到就完了!”
楊過被她推得晃了一下,心中卻是一暖。
這丫頭,雖然嘴毒傲嬌,但心腸確實不壞。
面對這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赤練仙子,楊過不僅沒有跑,反而慢條斯理地坐了下來,甚至還拿起一根木柴,輕輕撥弄了一下快要熄滅的篝火。
火星飛濺,照亮了他那張平靜得有些過分的臉龐。
“跑?”
楊過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光芒。
“爲什麼要跑?”
他抬頭看向廟門外那漆黑的夜色,仿佛透過黑暗,看到了一道熟悉的杏黃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