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聽着這些話,心是徹底涼透了。
原來不是省隊集訓,是躲債。
原來所謂的「將來拿金牌」,就是在這個地方打遊戲。
做完這些,我去了一趟體校。
我想問問教練,那個被全家寄予厚望的「奧運苗子」,到底是什麼情況。
門衛大爺聽了姜北的名字,翻了翻記錄本,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姜北?早退隊了啊。一年前就因爲偷隊友手機被開除了。」
一年前?
這一年,我每天起早貪黑殺魚,手凍生瘡,給他轉賬交「集訓費」、「營養費」、「裝備費」。
媽在親戚面前吹噓兒子是省隊主力。
原來,他是個小偷。
還是個被開除的小偷。
我走出體校大門,媽發來的語音。
「死丫頭,晚飯趕緊回來做!露露說想吃酸菜魚,記得買黑魚,別買便宜貨!做完你就滾出去,別讓露露看見你。」
我聽着那理所當然的語氣,下定了決心。
酸菜魚?
好啊。
這頓魚,我一定好好做。
回到家,我提着一條黑魚。
進門時,許露正坐在沙發上塗指甲油,姜北在一旁給她捏腿。
看見我,許露皺了皺眉:「怎麼才來?我都餓了。」
姜北不耐煩地催促:「快點去做!磨磨蹭蹭的。」
我沒說話,拎着魚進了廚房。
刀起刀落。
這次我沒有像以前那樣把魚刺剔得幹幹淨淨。
我留了一些。
很細小,但足夠讓人難受的刺。
吃飯的時候,我照例不能上桌。
我坐在陽台的小馬扎上,聽着裏面的動靜。
「啊!」許露突然叫了一聲,「有刺!卡住了!」
姜北慌了:「怎麼會有刺?那個廢物平時弄得很幹淨的啊!」
媽也急了:「哎喲,快喝醋!這死丫頭,這點事都幹不好!」
一陣慌亂。
許露發脾氣了,推開碗筷。
「不吃了!什麼破保姆,差點害死我!姜北,你不是說你家條件好嗎?怎麼連個專業保姆都請不起?」
姜北沖到陽台,一腳踹翻了我的小馬扎。
「你故意的是不是?信不信我打死你?」
他揚起巴掌。
我抬起頭,眼神平靜得讓他動作一滯。
「我是故意的。」
空氣突然安靜了兩秒。
姜北呆住了。
「你說什麼?你瘋了?」
我站起來,比他矮一個頭,氣勢卻讓他後退了半步。
「我沒瘋。姜北,省隊的訓練還好嗎?」
姜北的臉色變得慘白。
他下意識地看向客廳裏的許露,壓低聲音。
「你胡說什麼?閉嘴!」
我一步步逼近。
「一年前就退隊了,這一年的錢,你都花哪去了?」
「還有,那五萬塊錢,到底在哪?」
姜北開始有些驚恐,但很快變成了凶狠。
他一把揪住我的衣領,把我推到牆角。
「你敢在露露面前亂說,我就弄死你!你以爲這個家離了你不行?媽早就想把你嫁給隔壁村那個王屠夫了,你要亂搞事,我馬上就把你綁過去!」
王屠夫。
那個死了三個老婆、喝醉了就打人的五十歲老頭?
一個冷淡的聲音傳來。
「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