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榮看看跟自己閨女差不多年紀的唐小婉，心疼的直抽冷氣：“唐嬸子，你這打的太狠了！”
其他人也瞧見了，紛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唐小婉胳膊上的傷痕，有新有舊，可不是打一次能有的。
衆人一言難盡看向唐老太，心裏不禁懷疑對方在外表現的和藹是真是假。
唐老太眼睛裏閃過一絲慌張，但依舊爲自己辯解：“這孩子實在太懶，該洗的衣裳不洗，該割的草不割，該……”
“唐嬸子！”李向榮打斷了她：“我咋看見小婉天天背着一大筐子草回家呢，該掙的工分一分沒少掙過。”
就這還說人懶？
其他人也點頭：“就是，說懶也是唐小芳懶吧，我都沒見過她幹活，天天抄着手往知青點跑。”
唐老太：“……”
她氣啊，怎麼就突然攀扯起小芳了？
小芳那是命好有福氣的孩子，人家就不是農村地裏刨食的命！
都怪那個掃把星，沒事跑出去暈外面，連着她一塊跟着丟人！
這口氣，非得回家堵上唐小婉的嘴狠狠揍一頓才能出氣。
但是現在，得把人帶家走。
唐老太深吸一口氣，堆着笑說：“唉，我老了跟不上形勢，一時看不見太多，小婉啊，走吧，跟奶奶回家。”
衆人住了嘴。
不管他們咋譴責，孩子總得回家，說得多了，萬一惹惱人大人，回家挨凶咋辦？
唉，清官難判家務事。
李向榮也對唐小婉說：“好孩子，你回家去，以後有委屈就來大隊支部找我，ZF爲你做主。”
唐小婉怯怯懦懦點頭，“天真”的問：“那奶奶不給我飯吃，我也可以找李姨嗎？”
李向榮挑眉：“啥？”
不但打孩子，還不讓孩子吃飯？
這哪是教育孩子，這屬於虐待了！
李向榮心裏升起一股怒氣，轉向唐老太：“嬸子，領導說孩子祖國的花朵，你就這麼對待花朵？”
唐老太不喜歡唐小婉，裝的再像，眼神卻是騙不了人的。
她看唐小婉的目光一溫度也沒有，冰冰冷冷，像仇人一樣。
不提防李向榮這麼一問，一下子沒收回目光，被對方看了個正着。
李向榮猛抽一口冷氣，這哪是奶奶，這是要人命的反動派吧！
她一下抱緊了唐小婉，不想讓人回家了。
唐小婉也瞅見唐老太的目光了，心裏暗笑對方演技不行。
裝誰不會裝，現在就給你們打個樣。
唐小婉“哇”一聲哭了：“奶奶別生氣，不要不給我飯吃，我以後一定天不亮就把全家衣服都洗好、雞喂飽、草割齊、下地掙工分，不讓侄子們磕着碰着！”
這番話，聽上去是求饒，實際是在李向榮心頭火上澆油。
李向榮憤怒了：“唐嬸子，你先回去吧，小婉的事兒我要跟大隊幹部商量商量！”
唐老太又氣又慌：“啊？我們自家的事兒跟大隊商量什麼，管大隊啥事？”
“怎麼不管？嬸子，你涉嫌虐待婦女了你知道嗎？”李向榮指一指懷裏的唐小婉，剛才她一摟，才發現唐小婉皮包骨頭，身上一點肉沒有 。
這時候人都吃不飽，也沒有胖子，平常唐小婉一身不合身的肥大舊衣裳，大家誰瞧不出來她瘦得不正常。
李向榮身爲婦女主任的責任感，她肯定不能當看不見：“嬸子你先回去吧！”
人是堅決不讓唐老太帶回家。
唐老太見事情鬧大了，正兒八經慌了神：“不是，我錯了還不行吧，誰家沒打過孩子，餓過孩子一頓的，咋到我這就嚴重了？”
“小婉，你趕緊的替奶奶說句好話，奶奶平常不疼你嗎？你這麼鬧，是剜奶奶的心，也是剜你媽的心知道嗎？”
她搬出了孫菜花，想用對方威脅唐小婉。
你留下，你媽得回家。
你就不怕你媽回家挨揍？
唐小婉哭聲一頓，隨後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閨女！”孫菜花大叫一聲：“大夫，我閨女又暈了！”
唐老太：“……”
麻個匹唐小婉，你真會挑時候暈。
唐老太到底沒接回唐小婉，甚至連孫菜花都被婦女主任李向榮給扣下了，說要留下照顧孩子。
唐老太：“……”
心裏一萬個MMP，但是她不敢反駁。
河西大隊都是李家的親戚，她一個外地逃荒過來落戶的，勢單力薄，哪裏敢說不？
唐老太只能顛着小腳跑回家去。
今天晚上，唐小婉就算在大隊衛生室住下了。
她娘孫菜花不放心，自然要陪着，也就沒跟唐老太回去。
只是人群散去，唐小婉的娘孫菜花開始擔心了：“你鬧成這樣，咱娘倆以後在唐家更不能活了。”
唐小婉翻了個身，看向抹淚的娘。
劇情裏，原身沒賣了，這個娘也沒好下場。
唐小婉姥姥姥爺餓死了，她娘自賣自身，以進老唐家幫人養孩子的代價，換了半袋粗糧留給弟弟和妹妹。
結果唐老太怕她偷偷接濟，背着唐小婉娘將人家弟弟妹妹拐出去賣了。
而孫菜花本人，在老唐家做牛做馬，卻因爲在唐老太葬禮上摔斷腿，被她一手拉扯大的兩個好繼子，以進城給她看病的名義，推到縣城扔了。
可以說，孫菜花這輩子被唐家敲骨吸髓，賣了個徹徹底底。
唐小婉占了人家閨女的身體，自己要脫離，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人家娘陷在火坑出不來。
她不幹那沒良心的事兒！
再說，根據書裏，孫菜花弟弟妹妹活着呢。
大團圓它不香嗎？
所以唐小婉問：“娘，我說分家是認真的，你願意帶我離開那嗎？”
她娘一愣，都忘了抹眼淚，一雙哭腫的眼睛迷茫的望着唐小婉。
以她的見識，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克死了丈夫自然要挨婆婆的罵，在婆家做牛做馬。
唐小婉之前嚷嚷分家，她只當閨女是嚇怕了，說胡話。
誰想到是真的？
唐小婉娘孫菜花皺皺眉：“咱孤兒寡母的，離開唐家能去哪？”
唐小婉嘆口氣。
果然，思想限制了腳步，視野阻礙了自由。
看來得下重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