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媽媽？你怎麼了媽媽。”
我顫抖着叫了一聲。
媽媽怎麼會流綠色的水呢？
是不是生病變得更嚴重了？
媽媽最愛幹淨了，以前我衣服上沾一點油漬，她都要馬上幫我換掉。
我不能讓媽媽這麼髒。
我爬起來，跑去畫室找到了一瓶花露水。
我跑回來，對着房間，對着媽媽身上，不停地噴。
“噴香香，噴香香。”
味道變得更加奇怪惡心。
我忍不住幹嘔了一下。
爸爸，你快回來啊。
媽媽這次生的病太奇怪了，念念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爸爸最後一次來這裏，還是他們吵架後的兩天。
爸爸帶着林阿姨，當着媽媽的面，把手放在林阿姨的肚子上。
“溫綿，林晚晚身體好，一定能給陸家生個兒子。”
“你占着陸太太的位置，生不出兒子，對得起陸家的列祖列宗嗎？”
媽媽平時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但她那天像瘋了一樣。
她尖叫着沖上去，想打林阿姨和爸爸。
“陸哲！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可是爸爸一把推開了她。
媽媽摔在地上，額頭撞到了茶幾角，流了血。
爸爸想去扶，卻被林阿姨拉住，最後還是不管媽媽就走了。
林阿姨最後還回頭，對着媽媽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
媽媽捂着胸口，坐在地上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那是媽媽第一次嚇到我。
我找來一張溼巾，想要幫媽媽擦掉嘴角的綠色液體，讓媽媽好看一點。
“媽媽別怕，念念幫你擦幹淨。”
我的手剛碰到媽媽的嘴角。
突然，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一條白色的、細細的小蟲子，從媽媽微微張開的嘴裏爬了出來，在綠色的水裏扭動。
“啊——！”
蟲子！
蟲子爬到媽媽身上了！
我發瘋一樣用手去拍打，
“走開！走開！不許欺負我媽媽！”
我哭着喊，可是，越拍越多。
更多的白色小蟲子，從媽媽的領口，從媽媽的衣服下面爬出來。
密密麻麻的。
我一邊哭，一邊用袖子去掃那些蟲子，
“媽媽別怕，念念保護你！”
媽媽以前抱着我看漫畫。
她說，生了重病的公主只有王子的真愛之吻才能救她。
爸爸不來了。
那我就是媽媽的小王子。
雖然念念是女孩子，但媽媽最愛念念了，念念也最愛媽媽。
我忍着惡心，忍着恐懼，閉上眼睛，湊過去。
在媽媽冰冷、發紫、流着綠色液體的嘴唇上，親了一下。
“媽媽，醒過來吧。”
“求求你了，醒過來吧。”
我睜開眼睛，滿懷希望地看着媽媽。
可媽媽沒有睜開眼睛。
也沒有對我笑。
反而有更多的蟲子爬了出來。
我好難過，捂着臉哭了出來，可就算我哭了媽媽也沒有反應。
童話都是騙人的。
我也救不了媽媽.....
我哭累了。
我跑去畫室，拖出來一塊平時蓋畫架用的很大的防塵布蓋在媽媽身上。
蓋得嚴嚴實實的，這樣蟲子就找不到了。
我也看不見那些可怕的東西了。
做完這一切，我坐在床邊的地板上，好餓，好暈。
眼前的東西開始晃動。
恍惚中，我好像看到媽媽坐了起來。
她身上幹幹淨淨的，沒有綠水，沒有蟲子，對着我笑，溫柔地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