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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幫着爸爸媽媽尋找那位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我暗暗期盼,只要我足夠努力、足夠順從,他們或許會心軟,允許我繼續留在這個家裏。
爸爸媽媽送給我的禮物、衣服、玩具,我都默默轉送給妹妹。
但她從未給過我好臉色。
她始終認定,是我偷走了她親生姐姐的人生,占有了本不屬於我的一切。
我的爸爸媽媽呢?
他們所有的心思都撲在尋找親生女兒這件事上。
偶爾得空,也只是溫言安慰鬧情緒的妹妹,說她是在吃姐姐的醋。
至於我,這個並非親生的孩子,自然是無足輕重的。
從此以後,再沒有人替我出頭。
我活在一片無形的陰影之下,忍受着日復一日的冷落與孤立。
直到那個下午,妹妹突然搶走了我的語文試卷。
她瞥了一眼作文題目,嘴角浮起嘲弄的笑:
“我的爸爸媽媽,讓我看看你這個外人寫了些什麼。”
她大聲念起來:
“我的爸爸媽媽曾經很愛我,但不知從哪天起,一切都變了。”
“我多希望,他們能像從前一樣愛我......’”
“還給我!”
我猛地打斷她,聲音顫抖:
“這是我的滿分作文,你沒資格看。”
妹妹臉色一冷:
“我沒資格,那爸爸媽媽總有資格吧?”
“我正好讓他們看看,你這個冒牌貨心裏到底是怎麼編他排他們的!”
絕不能讓他們看到。
那篇作文裏,一字一句都是我真實的心聲。
如果他們讀了,恐怕連最後一絲憐憫都不會留給我。
我沖上前想奪回試卷,她卻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後仰倒,肩膀狠狠撞上牆角的鋼筋。
一聲悶響。
鋼筋刺穿了她的肩膀。
淒厲的哭喊聲瞬間炸開。
爸爸媽媽幾乎是同時從屋裏沖了出來。
父親立刻撥打120,母親則死死瞪着我,眼神像刀一樣:
“你對你妹妹做了什麼,你怎麼這麼狠毒!”
“不是的,不是那樣......”
我慌亂地流淚,話都說不完整。
母親厲聲打斷:
“你妹妹親口說了,是你把鋼筋往她身上扎!”
“你還裝什麼,不就是一份破試卷,看看能怎樣,至於下這種毒手嗎?”
“是妹妹自己滑倒的,跟我沒關系,真的沒關系!”
我徒勞地辯解。
“跪下。”
父親的聲音冰冷:
“給你妹妹賠罪。”
我跪下了。
膝蓋撞在地面的疼,遠遠比不上心裏的疼。
母親走上前,狠狠甩了我一記耳光:
“映月,你說實話,這些年來,我們待你差嗎?”
“就算親女兒還沒找回來,我們是不是依然把你當女兒看?”
“可你呢,你就是這麼報答我們的?”
我抬起頭,望着她,最後一次試圖抓住一點信任:
“媽,你知道我不會那樣做的,對不對,你知道的......”
“夠了。”
母親別開臉,聲音裏只剩下疲倦:
“到底不是親生的,終究隔着一層。”
這時妹妹哭得更凶了,聲音虛弱:
“媽媽,救護車怎麼還不來,姐姐不是故意的,可我好像快死了,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們,怕等不到真正的姐姐回家......”
母親立刻撲過去摟住她,聲音顫抖:
“別胡說,媽媽在這兒,媽媽永遠陪着你!”
救護車的鳴笛由遠及近。
父母手忙腳亂地將妹妹送上車,緊張地追問醫生傷勢如何。
自始至終,沒有人再看我一眼。
幾天後,我放學回家,看見我的行李箱已被放在門口。
“映月,你搬出去吧。”
父親語氣平淡:
“城郊還有套小房子,你一個人住,清靜。”
我愣在原地,隨即撲過去抓住母親的手臂:
“媽,別趕我走,我會聽話,我會對妹妹好,我什麼都願意做,求你們別讓我走......”
母親一把將我推開:
“你這孩子怎麼聽不懂話?”
“生活費我們不會再給,你自己想辦法,每個月按時把養育債還上就行。”
我又跪到父親面前,眼淚止不住地流:
“爸,錢我會還,一分都不會少,讓我留下來好不好?”“我只想和你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