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日子在一種詭異的平靜和壓抑中繼續。
陸珩不再對我動手,但冷暴力變本加厲。
他不再進臥室睡覺,每晚都睡在書房。
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開始瘋狂地研究遺傳學,買回來的書堆滿了整個書房。
他甚至開始在網上匿名諮詢各種遺傳病專家,試圖爲自己“生出黑人兒子”這件事找到一個科學的解釋。
“返祖現象?”他對着電腦屏幕喃喃自語,“可我們家祖上十八代都是純正的漢族人!”
他把家裏的族譜翻出來,一遍一遍地看,試圖從那些泛黃的紙頁裏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而婆婆,則變得越來越奇怪。
她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好幾次我半夜起來給諾諾喂奶,都看到她一個人坐在客廳的黑暗裏,沒有一絲活人氣息。
她不敢看諾諾,每次我抱着諾諾經過,她都立刻別開臉。
有一次,我故意把諾諾放在沙發上,自己假裝去上廁所。
我從門縫裏看到,婆婆猶豫了很久,才顫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諾諾的小臉。
可她的手在距離孩子幾厘米的地方停住了,然後又猛地縮了回去。
仿佛那不是她孫子的臉,而是燒紅的烙鐵。
我心裏那個懷疑的雪球,越滾越大。
這個家裏,一定有一個巨大的秘密。
而秘密的鑰匙,就在婆婆身上。
我決定主動出擊。
我從我媽那裏要來了一些錢,請了一個口碑很好的私家偵探。
我要查婆婆的過去。
尤其是她年輕時候的經歷。
等待消息的日子裏,我開始整理婆婆的房間。
美其名曰大掃除,實際上是在尋找線索。
陸珩和公公白天都去上班,家裏只有我和婆婆,還有諾諾。
我趁婆婆出門買菜的時候,溜進了她的臥室。
她的房間很整潔,東西不多。
我翻遍了衣櫃、床頭櫃,都沒有任何發現。
就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我在床墊下的夾層裏,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
是一個上了鎖的木盒子。
很舊了,上面的紅漆都已斑駁。
我心裏一動,把盒子藏進了自己的衣服裏,帶回了房間。
我沒有鑰匙,只能找工具撬鎖。
正當我拿着一把小螺絲刀,準備對鎖孔下手時,房門被猛地推開了。
婆婆站在門口,臉色鐵青地看着我手裏的盒子。
“你在幹什麼!”她的聲音尖利得刺耳。
“你這個小偷!強盜!誰讓你進我房間的!”
她像一頭發怒的母獅,沖過來就要搶那個盒子。
我死死抱住盒子不放。
“媽!這裏面到底藏着什麼?爲什麼你這麼緊張?”
“還給我!你把它還給我!”
她瘋了一樣撕扯我,指甲在我的胳膊上劃出好幾道血痕。
諾諾被我們的爭吵聲嚇醒,在嬰兒床裏大哭起來。
婆婆聽到哭聲,動作一僵。
她回頭看了一眼諾諾,眼神裏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然後更加瘋狂地來搶盒子。
“你這個掃把星!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們家好好的!”
“你滾!你帶着那個小怪物滾出我們家!”
她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扎進我的心裏。
我再也忍不住了。
“你有什麼資格讓我滾?該滾的人是你!”
我用盡全身力氣推開她。
“你敢不敢告訴陸珩,告訴所有人,你年輕的時候到底做過什麼!”
婆婆被我推得一個踉蹌,撞在了牆上。
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眼睛瞪得滾圓,指着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然後,她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媽!”
我嚇壞了,趕緊丟下盒子,沖過去扶她。
她的身體在抽搐,口吐白沫。
是裝的,還是真的?
我來不及多想,趕緊撥打了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