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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存文檔,合上電腦:“當你在和喬安討論案子的時候,我在研究婚姻法司法解釋,當你送她回家的時候,我在整理你的資產清單。”
我站起來,直視他的眼睛:“陸北辰,我沒有一天忘記過,我是個律師。”
他怔怔地看着我。
也許是第一次發現,我眼裏的光,沒有熄滅。
“林晚......”他伸手想碰我,我後退一步。
“協議明天會送到律所。”我說,“記得讓你的小徒弟好好看看,什麼叫專業。”
“你一定要這樣嗎?”他的聲音裏終於帶上了怒意。
“說到底,你就是嫉妒喬安,對不對?”
我笑了。
“嫉妒?”我重復這個詞。
“陸北辰,你也配?”
“我辭職照顧你媽的時候,喬安還在學校背法條。我在法庭上爲你擋下對方律師攻擊的時候,喬安還在做考研真題。我拿到第一個金律獎的時候,喬安還沒通過司法考試。”
我一字一句:“我林晚的人生,從來不需要嫉妒任何人。”
“那你爲什麼非要離婚?我哪裏對不起你?”
我平靜地說:“你哪裏都對得起我。”
“只是,我不再愛你了。”
這句話像一把刀,割斷了我們之間最後一根弦。
陸北辰的臉色煞白。
第二天,我搬了出去。
租了一套位於老城區的小公寓,四十平米,沒有江景,沒有智能家居,但足夠安靜。
陸北辰沒有挽留。
他只是在我離開前,站在門口,冷聲說:“林晚,別後悔。”
“這句話,應該送給你。”
我拖着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進電梯。
手機震動,是閨蜜蘇晴發來的消息:“晚晚,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
“可是......你們當年那麼好。”
是啊,當年。
我和陸北辰是法學院的同學。
他是系裏天才般的存在,邏輯嚴謹,口才出衆。
而我,是和他齊名的“庭上玫瑰”,細膩敏銳,從不放過任何細節。
我們相愛於一場模擬法庭。
他代表控方,我是辯方。
那場辯論持續了三個小時,最後誰也沒說服誰,卻彼此說服了心。
“林晚,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對手。”
辯論結束後,他追着我出來,眼睛亮得像星星。
“所以,你願意做我一生的對手嗎?”
我笑着問:“一輩子的官司?”
“不,一輩子的搭檔。”
他單膝跪地,掏出易拉罐拉環:“林晚,嫁給我。”
那枚拉環我戴了三年,直到他有能力買真正的戒指。
婚後我們一起進了京都最大的律所,成爲令人豔羨的“律政雙璧”。
我們在法庭上配合默契,生活中恩愛有加。
直到婆婆生病。
直到我辭職。
直到喬安出現。
回憶像潮水,淹沒了我的理智。
我蹲在新租的公寓門口,終於哭出了聲。
哭我死去的婚姻,哭我蹉跎的三年,哭我那個爲了愛情放棄一切的自己。
手機又震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林晚姐,我是喬安。北辰說你搬出去了,我想問問你需不需要幫忙?”
我擦幹眼淚,冷笑:“你想幫什麼忙?”
“北辰說你很挑剔,老房子住不慣,讓我重新幫你找房子。不過也是,畢竟過了三年富太太的生活。”
我打斷她:“你打這通電話,陸北辰知道嗎?”
她沉默一秒,隨即壓低聲音:“林晚姐,我只是想提醒你,北辰的心已經不在你身上了。你早點放手,對你對他都好。”
“哦?”
“他需要的是能和他並肩作戰的女人,不是家庭主婦。”
喬安的聲音裏帶着得意:“而我,才是最適合他的人。”
我笑了。
“那就祝你,早日上位成功。”
掛了電話,我把錄音文件保存好。
這種拙劣的挑釁,我忍了三年。
從今天起,不會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