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西側,一條名爲“落魄巷”的深處。
這裏住的多是太師府的低級僚屬和雜役。
巷如其名,又窄又破。
蘇塵租的小院就在巷尾。
此時,院內卻飄蕩着一股與這亂世格格不入的異香。
那是一口架在院中的簡易土灶,鍋蓋隨着沸騰的水汽“撲通撲通”地跳動。
濃鬱的肉香混合着焦糖的甜味,霸道地鑽出院牆,引得隔壁幾家的小孩扒着牆頭吸溜鼻涕。
“阿嚏!”
蘇塵揉了揉鼻子,手裏拿着把蒲扇,不緊不慢地扇着火。
“誰在念叨我?莫不是董卓那死胖子發現我摸魚了?”
他揭開鍋蓋看了一眼。
鍋裏的五花肉已經燉成了琥珀色,肥瘦相間,還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油泡。
這是系統新手禮包獎勵的頂級食材,在這個連粟米都要摻着沙子吃的年代,這一鍋肉價值連城。
“再收收汁,齊活。”
蘇塵蓋上鍋蓋,伸了個懶腰。
此時,系統提示【霸王之力】已經完全融合。
他感覺身體輕盈得不像話,仿佛只要腳尖一點就能飛上房頂。
“有點膨脹啊。”
蘇塵握了握拳,空氣在掌心被捏出一聲脆響。
“得試試深淺。不然萬一哪天用力過猛,把董卓的案幾給拍碎了,那就不好解釋了。”
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了院門口。
那裏有一尊用來拴馬的石獅子。
青石雕刻,因爲年頭久了,棱角已經被磨平,上面還長着青苔。
這玩意兒實打實的沉,當初蘇塵搬進來的時候,請了四個腳夫,喊着號子才勉強挪到門口。
少說也有八百斤。
蘇塵走過去,圍着石獅子轉了一圈。
他右手五指張開,一把扣住了石獅子滿是泥垢的底座邊緣。
“起。”
嘴裏輕吐一個字。
手臂肌肉微微隆起。
“格拉拉——”
那尊仿佛生了根的石獅子,竟然沒有任何凝滯,順滑地離開了地面。
蘇塵感覺手裏提着的不是八百斤的巨石,而是一個裝滿水的木桶。
他手腕一翻。
呼!
沉重的石獅子被他單手舉過頭頂。
陰影投下,遮住了蘇塵的臉。
“還是太輕了。”
蘇塵搖了搖頭。
霸王之力,那可是能“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項羽之力,區區八百斤,連熱身都算不上。
他甚至無聊地動了動手指,讓石獅子在大拇指上轉了個圈。
若是被人看到這一幕,恐怕要嚇得當場跪下喊神仙。
“當——”
蘇塵隨手一拋,石獅子穩穩落在原地,發出一聲悶響,地面跟着顫了三顫,激起一圈塵土。
“還行,以後跑路不用擔心行李重了。”
蘇塵拍了拍手上的灰,正準備回屋拿碗筷。
就在這時。
轟隆隆——
巷口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雷聲。
不對,不是雷聲。
是馬蹄聲。
而且還伴隨着路人驚恐的尖叫和攤位被撞翻的稀裏譁啦聲。
“快閃開!馬驚了!”
“攔不住!快跑啊!”
“那是溫侯的馬!別擋道!”
嘈雜聲飛速逼近。
蘇塵眉頭一皺,剛推開院門,一股腥風便撲面而來。
只見狹窄的巷子裏,一團火炭般的紅色旋風正發瘋似的朝着這邊狂奔而來。
那是馬。
一匹高大神駿、渾身赤紅如血的烈馬。
此時它雙目充血,鬃毛炸立,嘴角掛着白沫,顯然是受了極大的驚嚇,正處於癲狂狀態。
而在馬後幾十米處,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正狼狽地追趕,他手裏提着方天畫戟,氣急敗壞地吼道:
“孽畜!休走!給某站住!”
但此時的赤兔馬哪裏聽得進那人的話?
它慌不擇路,正好看到蘇塵這邊的院門開着,似乎把這當成了出口,低頭就沖了過來。
速度快得拉出了殘影。
這一撞要是撞實了,別說蘇塵這破院門,就是這土牆都得塌一半。
蘇塵本來想躲。
以他的反應速度,側身一閃就能避開。
但是——
他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院子正中央的那口土灶。
那是他的紅燒肉。
鍋蓋還在跳動,香味還在飄散。
要是讓這就幾百斤的畜生沖進去,那一蹄子下去,鍋得碎,肉得灑,土得揚。
那是五花肉啊!那是精米啊!
在這亂世,糟蹋糧食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臥槽!我的肉!”
蘇塵心裏咯噔一下,火氣瞬間上來了。
“你撞我可以,撞我的肉不行!”
電光石火之間。
蘇不退反進。
他猛地一步踏出,穩穩地擋在了路中間。
“快滾開!找死嗎?!”
呂布見狀,心髒驟停,大吼出聲。
這赤兔馬發狂起來連他都要廢一番手腳,這個穿着文官長袍、細皮嫩肉的小白臉,簡直是在找死!
下一秒。
只見在那碩大的馬蹄即將踏碎蘇塵胸膛的瞬間,他猛地探出右手。
動作快如閃電,精準無比。
右手五指如鐵鉤,死死扣住了赤兔馬脖頸上的皮帶。
巨大的慣性帶着蘇塵往後滑了半寸,腳下的青磚瞬間碎裂成粉末。
蘇塵身形微微一沉,腰馬合一,左手順勢抬起,一巴掌按在了赤兔馬的腦門上。
“給我,趴下!”
一聲低喝。
一股如同遠古蠻荒巨獸般的恐怖巨力,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爆發而出。
希律律——!!!
赤兔馬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嘶鳴。
赤兔馬的前膝重重跪地,將地面的石板砸得粉碎。
緊接着是後腿,然後是整個馬身。
一千多斤的烈馬,連帶着馬背上的金銀配飾,被蘇塵硬生生地按得貼在了地面上,動彈不得!
赤兔馬拼命掙扎,四蹄亂蹬,響鼻噴出的熱氣打在蘇塵臉上,吹動他的發絲。
但那只按在它頭頂的手,卻仿佛泰山壓頂,紋絲不動。
“呼……”
蘇塵吐出一口濁氣,拍了拍馬臉,有些嫌棄地擦了擦臉上的馬口水。
“還好還好,沒撞壞我的院門,肉保住了。”
巷子裏,死一般的寂靜。
後面追上來的呂布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僵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