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立足未穩

縣衙後身的廢棄雜役房,與其說是房屋,不如說是幾間勉強維持着牆體和屋頂的棚子。瓦片殘缺,漏下的天光在潮溼泥地上投出斑駁的光暈。牆壁是夯土混合着碎磚,糊着早已發黑脫落的草泥。門窗歪斜,糊窗的麻紙破爛如蛛網,寒風毫無阻礙地鑽進來,卷起地面陳年的積塵和枯草。

但對剛從陰暗牢獄中出來的七個人而言,這已是難得的庇護所。至少,這裏有相對獨立的空間,有可以躺下的、盡管是硬土地鋪着薄薄稻草的“床鋪”,還有一個殘破的、但總算能生火的土灶。

“先安頓,生火,燒水。”夏銘簡短地下了指令,聲音在空蕩破敗的屋子裏顯得有些突兀。他的目光掃過衆人,最後落在依舊虛弱、靠牆坐着的徐婉身上,“毛哥,你帶陳鋒、張磊收拾屋子,堵漏,想辦法弄個門閂。田嶽,你和我去找那個姓王的倉夫,領答應給我們的米糧和鋪蓋。薛靜,照看徐婉,想辦法燒點熱水。”

指令清晰,分工明確。沒有人反對,求生的本能和連日來的磨合,讓這個瀕臨崩潰的小團體暫時找到了一個臨時的“組織形態”。夏銘的領導地位,在展現價值、與趙秉安交涉、完成理賬任務後,以一種近乎自然的方式被默認了。盡管毛文瀚對他最初的“賣人”提議依舊耿耿於懷,但此刻,活下去、安頓下來是第一要務。

毛文瀚應了一聲,立刻行動起來。他檢查了土灶,煙道勉強通暢,但缺少鍋具。他看向那個被指定給他們送日用品的倉夫王三——一個沉默寡言、臉上帶着麻木神色的中年漢子。“王三兄弟,有破鍋或者瓦罐嗎?總得煮點東西。”

王三搖搖頭,指了指牆角一個缺了半邊口、勉強能算容器的破陶盆:“就這個,還是從垃圾堆裏撿來的。柴火可以給你們劈一點院裏的爛木頭。其他的……沒有。”

“爛木頭也行。”毛文瀚不再多問,招呼陳鋒和張磊開始幹活。陳鋒雖然依舊有些畏縮,但毛文瀚在身邊,他勉強能打起精神。張磊則強忍着身體的不適,幫忙搬動一些散落的磚石,試圖堵住牆壁上幾個明顯的破洞。他的手在觸摸那些冰冷潮溼的磚石時,心中涌起一股荒謬感——幾天前,他還在恒溫的辦公室裏對着電腦屏幕建模,現在卻在用最原始的方式試圖爲自己搭建一個能遮風的“窩”。

夏銘和田嶽跟着王三去倉廒。路上,田嶽試圖與王三攀談,打聽些縣衙裏的人事、規矩。王三卻像鋸了嘴的葫蘆,問三句答一句,還都是含糊不清。田嶽只得作罷,意識到在這種底層雜役眼裏,他們這些“來歷不明、靠奇技僥幸得活”的外鄉人,恐怕比他還不如,根本不屑於深交。

領到的物資少得可憐:一小袋粗糙發黑的陳米,一小罐鹽,幾塊硬邦邦的、不知放了多少天的雜糧餅,兩床散發着黴味的、又薄又硬的舊棉絮,幾塊同樣破舊的粗麻布。這便是吳大使口中“先從倉中支取”的全部。王三放下東西,便一聲不吭地走了。

夏銘掂量着那袋不過五六斤的陳米,心中計算着七個人一天的口糧。嚴峻的現實擺在面前:這點東西,省着吃也撐不了幾天。所謂的“以工抵償”,看來從一開始就是極不對等的壓榨。他們必須盡快找到穩定的食物來源,或者……展現更多的“價值”,換取更好的待遇。

回到雜役房,毛文瀚已經用撿來的碎石和泥土勉強堵住了幾處漏風的破洞,還用破爛木條和草繩做了個簡易的門閂。陳鋒和張磊正努力將鋪在地上的稻草攤得均勻些。灶膛裏,幾根潮溼的爛木頭正冒着嗆人的濃煙,好不容易才竄起一點微弱的火苗。薛靜將那個破陶盆架在幾塊磚石上,正嚐試燒水。

看到夏銘和田嶽帶回來的那點可憐的物資,毛文瀚的眉頭皺緊了。但他沒說什麼,只是默默接過米袋,倒出一點在破陶盆裏,混合着剛剛燒開、依舊渾濁的水,開始煮粥。鹽放得極其吝嗇。

屋子裏彌漫着潮溼的黴味、煙味和漸漸升起的、微弱的米粥氣味。七個人圍坐在殘破的土灶旁,火光映照着他們憔悴、髒污卻異常專注的臉。這一刻,沒有爭吵,沒有算計,只有最原始的對食物和溫暖的渴望。

陶盆裏的粥終於冒起了稀薄的氣泡。毛文瀚用一根削尖的木棍攪了攪,給每人分了小半碗。粥很稀,米粒少得可憐,但滾燙的溫度順着食道流下,暫時驅散了骨髓裏的寒意。每個人都小口小口地喝着,仿佛在品嚐什麼珍饈。

徐婉被薛靜半扶起來,勉強喝了幾口熱粥,蒼白的臉上恢復了一點點極細微的血色。她的眼神依舊有些渙散,但比之前清醒了些。她靠在薛靜肩頭,目光緩緩掃過破敗的屋子、跳躍的火光、以及圍坐的同伴,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卻最終只是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她需要休息,更需要藥。”薛靜低聲道,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光靠姜湯和那點幹草根,撐不了多久。”

“藥?”田嶽苦笑,“去哪兒弄藥?我們連吃飯都成問題。吳大使和趙典史眼裏,我們只是能幹活算賬的工具,工具壞了……”他沒說下去。

“工具也得保養。”夏銘接口,語氣平靜,“一個能持續幹活的工具,比用幾天就壞的工具價值更高。徐婉認字,能幫忙處理文書,這是她的價值。我們需要向趙秉安證明,讓她好起來,對我們完成他交代的‘雜事’有利。”

“怎麼證明?”毛文瀚問,“再去求他?”

“不直接求。”夏銘搖頭,“展現能力,然後‘順便’提需求。明天開始,我們就要開始‘以工抵償’。吳大使和趙秉安不會讓我們閒着。我們得主動找到能體現更多價值的活兒,而且……最好是能接觸到外界信息、甚至有機會獲取額外資源的活兒。”

他看向毛文瀚:“毛哥,你的手藝,是我們的硬通貨。這屋子漏雨透風,灶台難用,門窗不牢。你能不能想辦法修得好一些?不止是我們這裏,如果……如果能幫倉廒或者縣衙裏其他地方也修整些小東西,展現出你在‘營造機巧’上的價值,我們的分量就更重。”

毛文瀚眼中閃過一絲光亮,點了點頭:“給我點時間,找點工具和材料,這屋子我能拾掇得像個樣子。至於衙門裏……得看機會。”

“田嶽,你負責留意。”夏銘轉向田嶽,“和王三,還有其他你能接觸到的雜役、書手,混個臉熟,不急着打聽,先觀察他們抱怨什麼,需要什麼,哪裏不方便。信息就是機會。”

“張磊,你身體恢復一些後,配合薛靜,整理我們接下來可能用到的‘知識’。”夏銘繼續部署,“歷史背景、物價、本地風俗忌諱,還有……我們腦子裏那些可能派上用場的、不那麼扎眼的‘常識’。列出來,心裏有底。”

張磊默默點頭。

“陳鋒,”夏銘最後看向依舊有些惶惑的年輕人,“你跟着毛哥,打下手,學。同時,用你的邏輯,幫我們理清現狀——我們已知什麼,未知什麼,最大的風險點在哪裏,可能的應對策略有哪些。不用復雜,列出來,大家討論。”

陳鋒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被分配任務,但隨即用力點了點頭,眼中恢復了一點神采。被需要,有事做,能讓他從純粹的恐懼中暫時脫離出來。

“那我呢?”薛靜問,語氣平靜。

夏銘看着她:“你照顧徐婉,同時觀察。觀察外面的人,也觀察……”他頓了頓,“徐婉的狀態。她如果再有……特別的反應,記錄下來。另外,你是女性,有些場合或許我們不便接觸,需要你出面。”

薛靜微微頷首,沒有多問。

一碗薄粥下肚,身體恢復了一絲暖意,但疲憊如同潮水般涌來。衆人和衣擠在兩床薄薄的、散發着黴味的棉絮裏,蜷縮在鋪了稻草的地上。屋外寒風呼嘯,從門窗縫隙鑽入,吹得火苗搖曳不定。

夜深人靜。徐婉又開始發出輕微的囈語,比之前更模糊,更斷續。薛靜靠她最近,凝神傾聽。

“……資源點:低……威脅度:中……安全屋等級:極低……”

“……技能解鎖建議:‘基礎木工’、‘簡易衛生’、‘信息收集’……”

“……潛在盟友:倉夫王三(中立,可交易),書手李(低階,信息源)……”

“……風險預警:鄉紳‘周’(敵意標記),稅吏‘孫’(貪婪標記)……”

薛靜將這些碎片記在心裏。王三、書手李……這些信息,可以與夏銘、田嶽的觀察相互印證。而“鄉紳周”、“稅吏孫”這兩個新出現的標記,則讓她心中一凜。敵意和貪婪,在這個時代,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看來,外部的威脅,並未因他們獲得臨時庇護而消失,只是暫時被高牆隔開。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王三便來敲門,傳達趙秉安的口信:夏銘、薛靜、田嶽三人,去趙吏房聽候差遣。毛文瀚和陳鋒,去倉廒找吳大使手下聽用。張磊身體未愈,暫時留下,順便照看依舊虛弱的徐婉。

新的“工作”開始了。

趙秉安的吏房依舊陰冷,但今日他面前堆着更多文書賬冊。見到夏銘三人,他直接道:“秋糧雖已入庫,但歷年積欠、損耗、折色銀錢的賬目還未完全理清,且與戶房、工房多有牽扯。爾等需將這些往來文書核對清楚,重新謄錄歸檔,做出明細。” 這活兒繁瑣枯燥,需要極大的耐心和細心,正是胥吏們最頭疼、也最容易出錯藏私的地方。交給他們這些“黑戶”,既用了他們的“奇技”,又不必擔心泄密或分潤太多利益。

夏銘三人沒有二話,立刻開始。有了之前的經驗,他們配合更默契。夏銘負責分拆任務和總核,薛靜負責快速核對關鍵數據和發現矛盾點,田嶽則負責跑腿與其他房的書手溝通、核對模糊處——他利用自己察言觀色的能力,盡量讓溝通順暢,避免沖突。

另一邊,倉廒裏,吳大使見到毛文瀚和陳鋒,先是挑剔地打量了他們幾眼,尤其對陳鋒的文弱樣子不太滿意。“會幹什麼?”他粗聲問。

毛文瀚躬身道:“回大人,小的粗通些木工泥瓦,修補器具。這位陳兄弟,心思細,能幫着記記賬目,打打下手。”

吳大使哼了一聲,指着旁邊一堆散落的、破損的籮筐、木杴和一輛輪子歪斜的獨輪車:“把這些修好。倉裏還有些老舊量具,刻度磨損了,看看能不能弄清楚。” 這同樣是些費力不討好、本地工匠不願接的零碎活。

毛文瀚應下,立刻檢查起那些破損的農具。陳鋒則在一旁,努力辨認那些磨損的、刻在木尺或鐵鬥上的模糊刻度,並用炭筆在紙上臨摹、推算。毛文瀚的手藝確實扎實,雖然沒有現代工具,但他利用倉廒裏能找到的廢鐵片、麻繩、木楔,很快便將一個破籮筐修補得能勉強使用,歪斜的獨輪車軸也被他敲打校正。他幹活時沉默專注,手上動作精準利落,引得旁邊幾個看熱鬧的倉夫也嘖嘖稱奇。

中午,王三送來了午飯——依然是稀粥加硬餅,但分量比昨天稍多。顯然,初步的“工作表現”得到了認可。

下午繼續。夏銘這邊,進度頗快,甚至發現了幾處往年賬目中明顯不合情理、可能涉及貪墨的痕跡。夏銘沒有聲張,只是將其悄悄記下。薛靜則注意到,趙秉安在翻閱他們整理出的部分賬目時,眼神多次在某些數字上停留,手指無意識地敲擊桌面,似乎在權衡什麼。

毛文瀚那邊,不僅修好了幾件工具,還順手將倉廒門口一個總是漏雨的屋檐角用舊瓦和泥巴做了臨時修補。吳大使巡視時看到,臉色好看了不少。

傍晚收工,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雜役房。張磊已經勉強用破陶盆又燒了一鍋熱水,徐婉的精神似乎又好了一點點,能自己坐起來喝點水了。

七個人再次圍坐,交換信息。

夏銘說了賬目中發現的可疑點,以及趙秉安的反應。薛靜補充了她觀察到的細節。田嶽說了從其他書手那裏聽到的零星抱怨——主要是關於一個姓孫的稅吏催繳手段酷烈,以及本地一個周姓鄉紳與縣衙某位師爺走得近。

毛文瀚說了吳大使態度稍緩,以及他觀察到倉廒管理的一些粗疏之處,比如老鼠肆虐、防潮極差。陳鋒則怯生生地展示了他臨摹推算出的幾個量具的疑似原始刻度。

信息雖然零碎,但像拼圖一樣,正在逐漸勾勒出他們所處環境的粗略圖像:一個管理混亂、吏治腐敗的縣衙;一個貪婪的稅吏系統;一個可能敵視他們的本地鄉紳勢力;以及他們自身,如同在鋼絲上行走的、隨時可能被舍棄的“臨時工具”。

“我們現在有三條線。”夏銘總結道,“第一條,趙秉安的賬目線,這是我們的‘基本盤’,必須做好,同時要留意其中的風險和信息。第二條,吳大使的倉廒線,毛哥的手藝是關鍵,要想辦法把這條線做實,做出不可替代性。第三條,信息線,田嶽和張磊主抓,薛靜輔助,徐婉……如果恢復,可能也是重要補充。我們需要知道誰可能對我們不利,誰可能被爭取,以及,如何獲得真正的‘身份’和穩定的資源。”

“身份……”張磊苦笑,“難如登天。明代戶籍最是嚴格,沒有保人,沒有原籍文書,我們就是‘黑戶’,現在不過是吳大使和趙典史私下用着,一旦出事,他們隨時可以撇清。”

“所以不能出事。”夏銘聲音低沉,“至少在獲得更穩固的立足點之前,不能。我們要讓他們覺得,用着我們,比不用我們,或者把我們交出去,利益更大。”

“那個周鄉紳……”田嶽遲疑道,“我今天隱約聽到,他似乎對吳大使管的倉廒有些……想法。好像以前有什麼過節。”

薛靜心中一動,想起了徐婉囈語中的“鄉紳周(敵意標記)”。她看向依舊半昏沉的徐婉,心中那個疑團越來越大。

夜晚再次降臨。徐婉在睡夢中,眉頭緊蹙,仿佛在經歷激烈的內心掙扎。忽然,她猛地吸了一口氣,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在黑暗中,似乎恢復了片刻的清明。她極輕地、但異常清晰地對守在旁邊的薛靜說了一句話:

“靜姐……小心……倉庫……糧食……周家……要出事……”

說完,她像是耗盡了力氣,又昏睡過去。

薛靜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這不再是模糊的囈語或術語,而是清晰、具體、指向明確的警告!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正在和毛文瀚低聲討論如何加固門窗的夏銘身邊,將徐婉的話原封不動地轉述。

夏銘和毛文瀚同時停住,臉色變得凝重。

倉庫……糧食……周家……要出事。

這意味着什麼?是徐婉的幻覺?還是……某種他們無法理解的預警?

如果這預警是真的,那麼一場直接威脅到他們目前唯一依仗(吳大使的倉廒)和基本生存資源(糧食)的危機,可能正在迫近。

他們立足的這片薄冰之下,暗流已經開始洶涌。

屋外,風聲更緊了,像是有無數看不見的手,在拍打着這間搖搖欲墜的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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