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深吸一口氣,接起了那通象征着最高指令的紅色電話。
聽筒那邊傳來的聲音很平靜,卻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是趙國邦。”
趙剛立刻挺直腰板,啪地敬了個禮,哪怕隔着電話線。
“司令!”
“陸戰的情況我知道了,”趙司令的聲音沉穩有力,“告訴他,批準了。”
趙剛愣了一下,沒想到首長答應得這麼痛快。
“司令,可是陸總工的安全……”
“安全?”趙國邦冷哼一聲,“誰敢在華國的土地上動我的首席工程師?再說了,這一趟不僅僅是爲了出氣。”
電話那頭的聲音頓了頓,語氣變得更加肅殺。
“那個叫王家溝的地方,既然能虐待出這樣的孩子,那就是爛透了。我們不僅要去接孩子回家,更要去掃掃那裏的灰塵。陸戰心裏那口氣如果不讓他撒出來,他的手以後還怎麼拿筆畫圖?怎麼給我造飛機?”
“明白了!”趙剛大聲回答。
“我也給你個死命令。”趙司令說道,“帶上特戰一隊,全副武裝。記住,這不是演習,這是給咱們國家的功臣去‘撐腰’!不管遇到什麼阻力,我要你們把那裏給我踏平了!出了事,老子給你們頂着!”
“是!”
掛斷電話,趙剛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
他轉過身,看着依舊像頭孤狼一樣盯着地圖的陸戰。
“老陸,收拾東西。”趙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司令批了,咱們這就去‘探親’。”
陸戰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終於動了動。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轉身,走向病房。
十分鍾後。
基地的沉重閘門緩緩升起。
巨大的鋼鐵絞盤發出轟隆隆的聲響,震得頂棚上的積雪簌簌落下。
五輛經過改裝的重型軍用越野車,像五頭蘇醒的鋼鐵巨獸,在暴風雪中噴吐着白色的尾氣。
這不是普通的運兵車。
每一輛車頂都架設着重機槍,車身覆蓋着厚重的防彈裝甲,甚至還有兩輛裝甲運兵車混在其中。
這哪裏是去抓兩個人販子。
這分明就是一支要去打一場小型遭遇戰的機械化部隊。
趙剛穿着全套的戰術裝備,防彈背心把他的身形勾勒得更加魁梧。
他站在頭車的副駕駛位,手裏握着步話機。
“全體都有!”
“目標:三百公裏外,平安縣王家溝!”
“任務代號:回家!”
“出發!”
轟——!
引擎的咆哮聲瞬間蓋過了荒漠上的風聲。
粗大的越野輪胎碾碎了地面上厚厚的積雪和堅冰,卷起漫天的雪霧。
車隊如同離弦之箭,沖進了茫茫的白色荒野。
陸戰坐在中間那輛指揮車裏。
懷裏緊緊抱着還在熟睡的念念。
小丫頭睡得很不踏實,即使在夢裏,那雙小手也死死抓着陸戰的衣領不放。
陸戰低頭看着女兒。
車窗外的風雪在呼嘯,車內的暖氣卻開得很足。
他伸出粗糙的手指,輕輕撫摸着念念手腕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疤。
那是繩子勒出來的。
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是新肉。
每一道傷疤,都像是在控訴着這三年來的非人遭遇。
陸戰的心髒像是被人用鈍刀子來回地鋸。
他是個搞科學的。
講究的是理性,是數據,是邏輯。
但此刻,看着女兒身上的傷,他所有的理智都喂了狗。
他現在只想做一件事。
讓那些施暴者,百倍、千倍地償還回來。
車隊在崎嶇的國道上疾馳。
爲了趕時間,趙剛根本不管什麼限速不限速,油門幾乎踩到了底。
路邊的白楊樹飛快地倒退,像是一道道白色的鬼影。
突然,懷裏的念念動了一下。
小丫頭猛地睜開眼睛。
那雙原本應該充滿童真的大眼睛裏,此刻全是驚恐。
“不要!”
念念喊了一聲,小身子劇烈地哆嗦起來。
陸戰連忙抱緊她,柔聲哄着:“念念不怕,爸爸在,爸爸在呢。”
念念大口喘着氣,小臉煞白。
她轉過頭,看向車窗外。
那裏是一片茫茫的雪原,和記憶中那個恐怖的地方一模一樣。
“雪……”
念念指着窗外,聲音顫抖得厲害。
“那裏是壞女人的家……”
“好多雪……好冷……”
“壞女人會把念念埋在雪裏……不給飯吃……”
“念念怕……”
陸戰聽着女兒斷斷續續的話,眼眶瞬間紅了。
他把念念的小腦袋按在自己懷裏,不讓她看外面的景象。
“不怕,念念不怕。”
陸戰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透着一股從未有過的狠勁。
“爸爸這次去,就是去把壞人的家給拆了。”
“以後再也沒有壞女人了。”
“誰也不能再把我的念念埋在雪裏。”
念念在爸爸懷裏縮成一團。
雖然她聽不太懂“拆家”是什麼意思。
但是爸爸身上的味道好暖和。
爸爸的心跳聲好有力。
咚咚咚。
就像戰鼓一樣。
讓她那顆懸着的小心髒,終於慢慢落了下來。
“爸爸……”
念念小聲嘟囔着,把臉埋得更深了。
“爸爸是奧特曼嗎?”
陸戰愣了一下,隨即眼淚差點掉下來。
他親了親女兒亂糟糟的頭發。
“對。”
“爸爸就是奧特曼。”
“專門打小怪獸的奧特曼。”
車隊繼續狂飆。
那五輛鋼鐵巨獸,載着一個父親滔天的怒火,載着國家雷霆般的意志。
向着那個罪惡的小山村,碾壓而去。
風雪更大。
似乎連老天爺都知道,即將有一場暴風雨,要在這個偏遠的角落裏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