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琛最近很忙。
忙的連回家的時間都沒有,也免了被催婚的煩惱。
只是沒想到,讓徐特助下車買杯咖啡的功夫,他會又一次看見她。
徐特助和她擦肩而過進了咖啡廳,女人卻停在原地。
像被什麼掏空了力氣,連總是挺直舒展的背也微微彎下了。
披在身後的長發隨着她的低頭,落在臉側,又被風輕輕揚着。
時琛的手在車門拉手上摩挲,難得的有些猶豫。
他沒有關心別人妻子的立場。
他不是會覬覦下屬妻子的上司。
他們不熟,她不會需要他的安慰。
他也不想再見到忽然的冷臉。
……
不下車的理由有許多條。
但時琛還是聽見了車門打開的聲音。
外面的冷空氣裹着桂花香撲了他滿懷,時琛站在了冷風裏。
可女人卻抬手挽了挽耳後的烏發後,重新挺直頸背離開了。
只給了他匆匆一瞥的機會。
徐特助端着咖啡回來了,對他的下車表示疑惑。
“時總,您怎麼下車了?三杯咖啡而已,我不用幫忙的!”
時琛腦海裏還浮現着她紅了的眼圈。
她膚色很白,那紅就格外觸目。
聽見徐特助的聲音,時琛面無表情的重新坐了回去。
“誒?”
徐特助上了車,把咖啡遞給時琛後,又把另一杯分給司機。
隨後開口道:“時總,我剛在門口看見賀副總的夫人了,而且我在咖啡廳,還看見了一個人。”
時琛的目光依舊看着窗外,遲遲沒聽到徐特助繼續說話,才轉了過來。
看他給出反應,徐特助嘿嘿笑了,“是賀副總那個女助理,兩人應該是剛剛見完面,而且我看賀副總的夫人好像哭過,不會真是私下傳的那樣吧?”
徐特助一臉看了熱鬧吃了瓜的興奮。
在看見自家老板越來越不悅的面色時,終於收斂情緒,重新端出了自己的工作臉。
“那個、時總,這件事如果鬧大了傳揚出去,也會對公司有不良影響吧,我們要不要……”
時琛的目光終於有了些許的認可。
“去查。”
“好的時總。”
徐特助答完又問道:“都查什麼?查到哪一步?”
時琛頓了幾秒,重新開口。
“賀文石,他的助理,還有……他夫人,全部。”
徐特助心裏隱隱存在的疑惑越來越明顯。
仿佛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正在暗地裏慢慢發酵。
*
蔣嬋的戲在轉過那個路口就結束了。
她最近和過往的同學好友頻頻見面,除了找些朋友相處的樂趣,還有其他的目的。
主婦的困境除了經濟,還有信息。
和社會脫了軌,就等於失去了所有上升的機會。
而她那些同樣畢業於名牌大學的好友,就是她最好的資源。
這不,昨天就有人給了她消息。
母校最近要開設一門關於品牌營銷和市場推廣的進修課程。
有機會參加的,課程結束後會得到一本證書,含金量很高。
蔣嬋去報了名。
交了學費,手裏的存款寥寥無幾了。
賀文石晚上回家,就看見了一個在燈下失魂落魄的妻子。
看見他回來了,妻子扯着勉強的笑迎了上來。
“文石回來了,你吃過晚飯了嗎?廚房有我從鶴鳴記打包回來的小餛飩,我給你煮……”
賀文石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鶴鳴記不是只有我公司旁邊有?你今天去公司了?”
妻子動作僵住,垂下了頭,“嗯……秦雁兒今天約我喝咖啡,就在你們公司樓下。”
聽見秦雁兒的名字,賀文石的心虛和被發現的慌張似漲潮的海水,瞬間開始淹沒他。
他聽見自己的嗓音緊繃到有些失聲。
“她、她找你有什麼事嗎?”
妻子抬頭,一雙透亮的眸子直盯盯的瞧着他。
賀文石聽見了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妻子卻只是轉開了目光。
“沒什麼,我去給你煮餛飩。”
心跳的速度緩慢下來,從而升起的,是更爲不安定的懷疑。
她到底聽秦雁兒說了什麼?
她到底有沒有懷疑他們的關系?
她到底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
如果她哭鬧,她質問,他可能反而更踏實一些。
可她只是低頭轉身,沉默不語。
心虛讓他比平時更多了些殷勤,他追去廚房,一邊觀察着妻子的表情,一邊接過她手裏的餛飩。
“你歇一歇,我自己煮吧。”
往常,妻子一定會笑着重新搶過。
但這次,妻子順勢放了手,轉過身,讓他連表情都看不清。
賀文石更加忐忑,一顆心不上不下的懸在半空,什麼抓手都沒有。
鍋裏的水緩緩開了,咕嘟咕嘟的發出細小的氣泡聲。
除此以外,家裏安靜的過分。
賀文石被這安靜折磨的坐立不安時,妻子終於又開口了。
“何悅婷說,咱們母校新開設了個關於市場營銷的進程課程,我想去參加。”
賀文石疑惑:“怎麼突然想去進修了?”
妻子回避着他的目光,“沒什麼,就是覺得自己太閒了,想找點事情做。”
有事情做好,有事情做人才不愛胡思亂想,也才會給他更多的空間,讓他更加自由。
懸在半空的那顆心像是終於抓到了什麼把手,暫時安穩的停靠住了。
賀文石大方的道:“好,我支持你,需要多少錢,我現在就轉給你。”
“二十萬。”
妻子的聲音依舊清清淡淡。
白皙的脖頸纖長的側着,有些不由討價還價的孤傲。
“……好。”
賀文石咬着腮間的軟肉,心疼的吸了口涼氣。
但支持的話說出口,就不容他反悔了。
就當是對妻子的補償。
賀文石這樣想着才舒服了些。
看妻子終於有了些滿意的悅色,賀文石想起倆人許久沒親密,貼了過去,得寸進尺的挑起她一縷長發,“芸兒,我最近忙,有些冷落了你,不如今天我們……”
發絲在他指尖抽身而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香氣。
“今天我有點累了,先睡了,你吃完記得把碗刷了,過夜味道難聞。”
賀文石剩下的話被堵在了喉嚨。
看着妻子徑直離去的背影,他忽然覺得妻子好像變了。
但究竟哪裏變了,他說不好。
只是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