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琛的車駛出地下停車場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在路邊打車的蔣嬋。
她腰背舒展,纖細的身影似一節易折的竹。
想到剛剛聽來的傳聞和她的誤會,時琛不由得讓司機停下了車。
車窗搖下,他的臉出現在她面前時,時琛清楚的看見原本她臉上的淺笑又消失了。
他不由得從心底升起些鬱氣。
沒人喜歡被誤會。
時琛道:“賀夫人,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女人柔美的眉眼並不習慣擺出冷意,可他還是看得出,她在盡力。
像真的氣急了。
就因爲誤會自己讓她的丈夫加了一晚上班?
賀文石難不成是什麼寶貝。
不過一個長的還算英俊,又有些工作能力的普通男人罷了。
那普通男人可能還是個借着工作之名偷腥的人渣。
值得她這個妻子這樣愛護在意?
想到這,時琛又有些同情眼前的女人。
聲音也放輕了些,“或許,我可以解釋。”
但他的善意卻換來了女人的提防。
她後退了一步,聲線溫柔,但語氣冷硬。
“不用了時總,有那空閒的時間,還請時總多多放在工作上吧,我只是您下屬的妻子,擔不起您的解釋。”
太過溫柔的人,生氣都沒什麼攻擊性。
最大的動作不過是微晃的頭發。
晃動的烏發露出了她小小的耳垂,耳垂上還有顆溫潤的小小珍珠。
時琛也覺得自己真是太閒了,居然想向下屬的妻子解釋關於他丈夫的事。
居然還有空關注她耳垂上的珍珠。
車窗遮住他冷下的臉,汽車離開。
但他沒注意到,落在車後的女人正低頭輕輕勾動唇角。
像靜等魚兒上鉤的漁夫。
風兒掀動她的裙角,在汽車後視鏡裏開成一朵繾綣的花。
*
秦雁兒耍嬌,借着第一次身體不適的緣由,讓賀文石放了她半天的假。
女人嘛,只有這樣才能讓男人心疼。
等她收拾好自己,慢悠悠的從酒店離開的時候,她聽說孟芸去了公司,還和賀文石秀了一波恩愛。
原本的悠閒得意被打破,她心焦憤恨的打車,直奔公司而去,甚至忘了回家換身衣服。
“文石哥,剛剛孟芸姐來了?”
像領地被侵犯,在秦雁兒眼裏,公司是她和賀文石的愛巢,不關孟芸的事。
她還沒去挑戰孟芸的地位,她又怎麼可以找到公司來。
賀文石剛享用完妻子送來的午飯,正對付着心中升起的愧疚。
聽見秦雁兒的質問,他不悅的皺眉,“她是我妻子,來給我送午飯不也正常嗎?放心吧,她沒發現什麼,也沒說什麼不該說的。”
秦雁兒聽出他的維護,眼圈有些紅了。
她想要的,從來都不僅僅是成爲他的情人。
但她也知道,如今在賀文石心裏,自己比不上孟芸。
她任由眼圈紅着,聲音也放軟了。
“我、我就是身上不舒服,對不起文石哥,我不該胡亂吃醋。”
想到她昨晚的獻身和床單上的血紅,賀文石那點愧疚被興奮和心疼取代。
他以遞文件做遮擋,在她手上溫柔的撫了撫。
“我知道雁兒是最乖的,等晚上我好好犒勞你。”
秦雁兒臉上蕩起甜美的笑,聲音也嬌媚了起來。
“文石哥……人家身上還疼着呢。”
“我是說帶你去逛商場,你個壞丫頭想哪去了?”
“你、你欺負我……”
“哈哈哈哈哈……”
等不到晚上,兩人借着出門見客戶的名義,大搖大擺從公司離開。
如果是以前,倒也正常的不引注意。
但私下剛剛傳過一波流言,兩人的同進同出就有些顯眼了。
前台小姑娘的視線落在秦雁兒和昨天一樣的裝扮上,手指在鍵盤上敲得火熱。
作爲前台,她可是公司八卦傳播的中心,是掌握最多情報的人。
離開公司,賀文石腳步遲緩了些。
他敏銳的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
若有若無的打量,紛紛回避的視線。
疑心像一縷黑煙,緩緩地纏上了他。
坐在車上,他努力回想。
但還是沒能想出自己哪塊不對。
妻子雖然來了公司,但也只是說他最近辛苦,沒有提及其他。
怎麼可能引起別人的疑心?
思緒被摸上大腿的柔荑打斷。
他打開車窗散了散車內升起的溫度,但冷風卻吹不散他的心猿意馬。
兩人去到商場,賀文石大方的給秦雁兒買了個CHANEL入門款的包包和一套貴婦級護膚品。
秦雁兒看着他結賬的背影,眼中是更下定決心的堅定。
她一定要完整的得到這個男人。
在每一次孟芸把她當成好友,向她表達賀文石的好時,秦雁兒都是這麼想的。
如今更是勢在必得。
賀文石回過頭,驕傲的向她展示手裏的包裝袋。
他也很享受這種因爲金錢而被女人高看的感覺。
而他的妻子孟芸,只會讓他省一些,別亂花錢。
這種享受在他回到公司,又被懷疑的黑煙纏上時,才得以消退。
“買的東西先放車裏吧,別讓人看見。”
賀文石不由得更謹慎了些。
秦雁兒手裏抓着包裝袋一路,聞言不舍得放下。
“那好吧。”
“傻丫頭,晚上我連人帶物一起送回你家。”
“嗯嗯,謝謝文石哥!”
秦雁兒重新高興起來,跟在賀文石身後,亦步亦趨的上了樓。
一路上同事遞過來的視線,卻總讓賀文石覺得不自在。
他把這歸結於自己的心虛。
也許人就不應該做虧心事的。
賀文石這樣想着。
秦雁兒並沒有等來晚上的約會。
臨近下班的時候,空降的太子爺時總突然通知賀文石加班。
大有不通宵不算結束的架勢。
且不允許帶助理。
秦雁兒只能巴望一眼車窗裏的禮物後,自己悻悻的打車回家。
賀文石如今沒空想起他。
劈頭蓋臉砸下的任務,讓他真的懷疑自己被時總針對了。
但他沒有證據,只能當成是一種倚重。
天黑又轉亮。
朝霞刺破雲層照進辦公樓時,時琛覺得自己病的不輕。
居然真的留賀文石加了一晚上的班。
他自己是常常忙到不睡覺的。
畢竟是自家產業,忙點累點也應該。
只是他從沒這樣要求過下屬。
這還是頭一次。
歸結原因,時琛覺得是因爲昨天下午,飯桌上母親的催婚。
母親經常催婚,他本來也習慣了。
只是昨日,她問起他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了那份鴿子湯的味道和瑩潤的耳垂上,那顆小小的珍珠。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道:“我想找個會在我加班時送飯,也會因爲我太忙,跟你和爸發脾氣的。”
母親總結:“又溫柔又有脾氣,還得對你真情實意,這可不好找。”
怎麼不好找。
時琛心裏想着。
他白天就碰見了一位,只可惜,是別人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