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靜一越是一言不發，崔夫人越是咄咄逼人。
她想要逼着秋靜一低頭，秋靜一也等着打她臉。
周圍人也露出怪異的表情，難道大夫人真的……？！
等李氏拿着藥方回來，就看到這麼劍拔弩張，水火不容的一幕。
她努力賠笑，想緩和氣氛。
秋靜一開口，“李氏，今天瑤和生病是大事，先聽聽你婆母的說法。”
崔夫人冷哼，還把張嬤嬤叫了出來，佐證自己的說法。
張嬤嬤添油加醋，說的好像自己親眼所見，瑤和怎麼玩玩具，怎麼起疹子，她又是怎麼慌張報告的，都說了出來。
說罷，張嬤嬤還怯生生的看着秋靜一，嘴上說，“大夫人，就算您要治奴婢的罪，奴婢也要說，瑤和小姐是無辜的，不論是什麼事情，也不能牽扯到小姐身上呐，她才六歲，平時也叫您一聲大祖母的.....”
要不是張嬤嬤一臉皺紋，畏畏縮縮，還真有點無辜小白花的味了。
張嬤嬤一邊說，一邊等着大夫人怒氣勃發，到時候才好繼續慫恿。
秋靜一卻笑了笑，轉頭看李氏，“你說呢？”
李氏可算是聽明白前因後果了，原來是有人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呐！甚至更過分，把話頭牽扯到自己女兒頭上。
若是查清了，瑤和成什麼人了？小小年紀就會誣陷祖母的晚輩？
她惱怒道，“來人，把張嬤嬤帶下去，賞她五板子，讓她長長記性，別亂傳閒話！”
真是攪家精！
崔夫人瞪大眼，“李氏你在做什麼？別人害你女兒，你反而去打告訴你真相的人？”
兒媳婦被秋氏灌迷魂湯了嗎？什麼迷魂湯這麼靈驗？
“母親，兒媳沒有！”李氏正要辯解，秋靜一先站了起來，“李氏這樣做，只是因爲她明事理，而不像有些人，聽到幾句流言不驗證，不看實證據，就氣勢洶洶的跑來找人算賬，偏偏還找錯了人！”
“好一出大戲！”
她一字一頓，強調說，“那塊七巧板，的確是我送的，但，本身就來自於二郎的謝禮，我當場轉送給了瑤和！”
“與其懷疑我動手腳，不如懷疑懷疑夏安院有沒有內奸吧！精明又高貴的崔氏大小姐！”
這幾句話涌進崔夫人耳朵裏，她不可置信轉頭去看李氏，李氏沒有應聲，反而避開她的目光，不敢多看。
畢竟當時李氏就在現場，什麼都清楚。
崔夫人哪兒還能不明白？枉自己自詡精明強幹，真被一個仆婦糊弄了！氣勢洶洶找茬，反而讓自己出醜賣乖了。
還丟臉給最討厭的死對頭！對她這樣性格的人來說，比扇她耳光還難受。
甚至周圍人的低呼，都讓她覺得是在嘲笑自己。
張嬤嬤被打了板子，在外頭哭天搶地。
秋靜一嗤笑，越過崔夫人，再次瞥了她一眼，走了。
崔夫人恨不得抹掉所有人的記憶。
*
李氏硬着頭皮跟婆母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爲婆母跟大夫人一向不和，送禮的事也是低調做的，當瑤和擺弄玩具時，有人問起，李氏就隨口糊弄一句。
卻不想張嬤嬤信以爲真，就拿着這事在中間搞風搞雨。
崔夫人氣壞了。
一方面是被人糊弄的憤怒，一方面還帶着被死對頭看輕的惱火，還有仆人如此膽大的後怕。
她和李氏把張嬤嬤單獨叫到後座房，想要審問。
張嬤嬤起初還嘴硬，堅稱就是大夫人送的禮物有毒，不懷好意，直到李氏把證據摔她臉上。
東西都是西府人自己采購的，都是心腹，沒有外人插手。
李氏更是親眼看着，剛拆封的玩具，到了女兒手裏。
再者太醫也說了，七巧板上不是毒，只是生漆刺激性強，容易讓人長疹子而已。
張嬤嬤的說辭，就是想攪弄是非！
證據就在眼前，一切都很清晰，李氏非常失望，準備處罰張嬤嬤。
崔夫人難掩失望，“府上不能留你了，送你回老家吧，這樣攪和的仆人，我們用不起！”
誰家都不敢用，這樣代替主人做事的仆人。
張嬤嬤跪地求饒，反復陳述着自己當年的功勞。她爲了崔夫人，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眼看崔夫人不爲所動，張嬤嬤像是豁出去了，大聲說，“奴婢做這些，都是爲了夫人好！那秋氏，搶走了屬於夫人的尊位和誥命，讓夫人淪爲京城女眷的笑柄，奴婢就是想要陷害她，又怎麼了！這些都是她該受着的！”
“統統都是她欠夫人的！”
崔夫人臉上出現盛不住的怒火，斥道，“想要什麼東西我自己會去取，哪兒需要你越俎代庖，替我做決定了！我崔氏女不是那麼陰險狡詐，不擇手段的人！”
“況且還牽扯到瑤和！”
“你走，帶着你全家人一起走！明日我就回崔家稟告兄長，連你的三親六戚一起走，崔家養不起這麼主意大的奴婢！”
崔夫人怒火滔天，氣的胸膛不住起伏。
她跟秋氏明爭暗鬥這麼多年，使絆子下黑手，敵對事幹了無數件。但有一條，她從來都是有一說一，只把真相事實呈現出來，從來沒有誣陷和憑空捏造！
秋氏也是這麼做的，鬥歸鬥，從來沒有逾越過這條線。
如今張嬤嬤這麼一搞鬼，崔夫人平白覺得自己矮了秋氏一頭，更讓她怒不可遏。
“母親！”
李氏攔了攔她，緩和了神色，“張嬤嬤也是一片忠心，爲了母親才做這些的！”
“這種忠心我可消受不起！”
崔夫人連帶兒媳也惱起來。
李氏給婆母使眼色，崔夫人勉強忍着，聽到兒媳宣布對張嬤嬤的處置。
“嬤嬤你這次實在太過火了，做的事情已經觸犯到了底線，難以輕饒。但嬤嬤從前的功勞苦勞，母親和我都認。所以暫時把嬤嬤貶成三等，以觀後效。若是嬤嬤以後不再犯，這事就揭過去，若是再犯，誰也救不了你，明白嗎？”
張嬤嬤連連磕頭，“奴婢明白了！明白了！”
像她們這樣的家生奴仆，靠着主家吃香喝辣，過得比小老百姓還舒坦。一旦被趕出去，知道緣由，根本沒人敢接手。坐吃山空，還沒了主家的庇護，就只能窮困潦倒，孤苦一生了。
張嬤嬤感恩戴德，倒退着離開了。
崔夫人餘怒未消，此刻才發泄出來，“這種人，留着做什麼？小心冷不防被咬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