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等到他開口了!
林今霧抬起下巴看人:“別以爲你現在說知道錯了我就不罰......”
“——你在屋子附近灑點雄黃粉。”
“什麼?”林今霧立刻收回下巴。
江緒指指床底:“有蛇爬進來了。”
“哪裏有蛇?沒有呢,我沒看到,你看錯了吧!”
林今霧否認三連,眼神卻十分緊張地望來望去,唇也無意識咬着,生怕瞧見哪條不聽話的小寵跑進來嚇江緒。
江緒見狀改口:“我是說早上,現在已經出去了,我檢查過了,屋子現在沒有蛇。”
“......”林今霧臉色微變,“你怕蛇?”
“誰不怕蛇?”江緒十分坦誠。
林今霧水靈靈的眼珠一轉:“蟲子呢?你長這麼大個也怕蟲子?”
“那要看是什麼蟲子了。”
江緒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閒心,竟然跟她說起這些無聊的廢話。
“在你來之前,我房間可從來沒有進過蛇。”
“那你真是很幸運了。”
江緒真心實意感嘆,虧得早上在房間裏的是他,不然她不得嚇得花容失色?
無語半響,林今霧忽然咬了咬下唇,手指一指就是推卸責任。
“誰讓你不聽話?都怪你非要出門,現在蛇都被你引來了,以後家裏變成蛇窟都是你的責任!”
髒水還能這麼潑?
江緒只覺得荒謬:“你再說一遍?”
林今霧面不改色:“誰讓你不聽話?都怪你非要出門,現在蛇都被你引來了,以後家裏變成蛇窟都是你的責任!”
她還真好意思說出口啊。
但轉念一想,江緒也能理解她,畢竟家裏進了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冒出來咬你一口,誰都會心驚膽戰。
幹脆就順着她的話說:“嗯,我的錯,所以我檢查了房間,只要把床底這幾罐不知道用什麼動物幹屍做成的藥材搬出去,再在院子附近灑點驅蛇蟲的雄黃粉,以後屋子就不會再有蛇了。”
她阿婆有事出遠門了,小姑娘知道有蛇爬進屋裏會害怕很正常。
江緒想了想又不經意補充:“你要是還害怕,可以少給我下點藥......”
好心的建議還沒說完,林今霧眼睛一瞪,看穿了他:“你做夢!你都說了你怕蛇,你不敢抓的,你就是想借機逃跑!”
“誰知道呢?”江緒聳了聳肩,“說不定我看見你被嚇哭,就敢幫你抓蛇了呢。”
男人倚在牆邊,單手插兜,頂了頂腮邊還沒消腫的巴掌印,態度又拽又惡劣。
林今霧默默想,難道她不哭也不求救,他就要眼睜睜看着自己被蛇咬?
簡直不像她認識的溫柔善良的江緒了。
林今霧定定看他發紅的側臉三秒,猜測是不是那一巴掌把他打黑化了。
有點心虛,不敢面對,林今霧沒有再冷哼,一甩烏黑亮麗的高馬尾就要溜走。
“林今霧。”江緒又一次喊住她,“你有沒有想過搬出小竹林?”
林今霧耳朵一動,江緒很久沒有連名帶姓喊過她了。
偶然聽到她阿婆喊她“霧霧”,江緒也勾着唇“霧霧”“霧霧”地跟着叫,語調又輕又緩,聽得人耳朵麻麻的。
那時候的他簡直沒臉沒皮,林今霧制止了幾次無果後就隨他叫了。
就連被她關起來,他也還是溫溫柔柔喊她“霧霧”。
好像他們從來沒有鬧過矛盾。
現在卻一本正經喊她“林今霧”,真奇怪,不會真把他打懵了吧?
始終不太敢看他冷白側臉上格外明顯的巴掌印,林今霧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外面建房子要錢的。”
江緒心念一動,所以也沒有那麼排斥搬走吧?
“過來坐,我們談談。”
他左右看了眼,發現家具貧瘠的房間能坐的也就一張床,於是指了指他睡過的竹床。
——踩肩,逼近,擁抱,親吻......
不久之前在那個位置發生過的一幕幕閃過腦海,林今霧眨眼的頻率高了不少,睫毛撲撲簌簌,顯示她內心很不平靜。
但又沒有早上那麼生氣,或許是因爲她在蠱室工作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想起那個輕飄飄落在唇上的溫熱的緣故。
那個吻一觸即離,存在感卻十分強烈,所造成的影響力也很久遠。
平日在蠱室總是心無旁騖照料小可愛的她,罕見地走了兩三次神。
總感覺身體變得好奇怪,滿屋子的蠱蟲感受到她的心浮氣躁,差點越獄。
要不是清楚江緒不會下蠱,她真的會懷疑江緒給她下了會令人身體變得又熱又悶,滿心躁動的蠱。
林今霧輕咬下唇,心生躊躇。
雖然早上確實是她沒說明白,但是江緒誤會了也願意親她,是不是說明他也不是那麼討厭自己呢?
林今霧發現自己有點在乎這個問題的答案,於是答應了他的談話請求。
她繞開早上的位置坐到了床頭,端坐的姿勢總讓林今霧想起自己被江緒壓着親吻的感受。
想了想又抱了個竹枕擋住胸口,這才舒服了。
一轉身,看到林今霧這樣的姿勢,江緒眼眸閃了閃。
或許連她也沒意識到,這是一個充滿防御的姿勢。
看來早上那個親吻真把她嚇到了。
明明他也沒親多深,就輕輕碰了一下。
小黑屋強制愛不是她這樣玩的。
真不禁玩兒。
主導者都玩不過他這個被囚者。
不知道自己短短幾秒內就被他評價了這麼多句的林今霧正襟危坐。
“你要談什麼?”
江緒則支着一條腿靠牆站在床腳的窗台邊上,姿勢是放鬆的,神色卻難得認真。
林今霧本來很樂意跟他聊天,但他一開口,她就皺眉了。
江緒說:“你不可能一直關着我。”
一開口就是挑釁,林今霧眼皮一跳!
正要反駁她可以的時候忽然想起江緒這麼多天難得向她敞開心扉,於是保持安靜,讓他繼續說。
“我之前跟你說要回去,是真的有急事,不是不回來了,也不是要丟下你,你沒有身份證我帶不走你——”
江緒垂眸,溫和的眸光落在她臉上:“林今霧,你知道外面坐車都要身份證吧?”
男人挽着穿在他身上如同黑緞材質的普通黑色長袖,強健有力的胳膊隨意搭在窗台,調皮的光在他冷白修長的寬大五指浮動,微微屈指,緩慢敲擊窗台。
咚——咚——咚——
節奏輕緩,他談話的語氣也很舒緩,似低沉的大提琴奏出的音符緩緩流進她心底。
林今霧不知不覺就聽了進去。
江緒確實跟她解釋過她沒有身份證不能坐外面交通工具的事,但她那時候滿腦子都是江緒要走了,一時沒忍住跟他吵了幾句。
然後,一氣之下就把他關起來了。
現在想想,她還沒有問他家裏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