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
經歷了一家子惡人的逼逼叨叨。
阮綿綿終於拿到5根小黃魚。
她滿意地回到3樓臥室,反手鎖上門。
走到床邊蹲下身,從床底拖出一只半舊的藤編手提箱。
箱子夾層被大家姐悄悄改造過。
她將11根小黃魚用軟布仔細包好,塞進最裏面的夾層,和之前攢的二十幾塊大洋、母親留下的幾件珍珠首飾放在一起。
聽大家姐說,母親去世時本有不少嫁妝和首飾。
但都被父親和二姨太揮霍一空。
這幾件,還是大家姐偷偷藏下,留作念想的。
她又往箱子裏疊放了幾件幹淨衣物,合上箱子,扣好搭扣,重新推回床底。
做完這些,她走到窗邊,掀起窗簾一角,警惕地向下望去。
洋樓院門處,兩個穿着黑衣的魁梧男人,像門神般杵在那兒。
三天後,劉家就要來接親。
父親阮正宏生怕她逃婚,不僅在院門加派人手,連她房門外也安排了看守。
阮綿綿躺在床上,望着床幔上的星星,盤算着下一步。
【現在有了11根小黃魚,足夠在租界買套不錯的小房子。】
【可要是這兩天跑出去,父親還有劉會長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只要我在城內,就有極高的可能被他們逮回去。】
【大家姐還在去南方的路上,根本聯系不上。】
【現在唯一的希望,是找個有權有勢的靠山,讓阮家和劉家不敢動我。】
【可這樣的靠山,去哪兒找?】
剛想到這裏。
系統的聲音又冷不丁的響起。
【新手第三個任務發布:與強制愛對象厲沉舟共進晚餐。】
【共進晚餐!?】
阮綿綿本就心煩,系統又來添亂。
她簡直想把這缺德系統從腦子裏揪出來扔出窗外。
忍不住吐槽。
【系統,你能不能別這麼缺德?先不說能不能和厲沉舟共進晚餐,我現在連門都出不去。】
系統賤兮兮回復。
【宿主,其實我的道德還有很大的滑坡空間,不信我現在就滑一個給你看。】
【停停停!】
阮綿綿趕緊打斷,【我信我信!你一點都不缺德,你是天底下最善良的系統,行了吧?】
她認命地哀嚎一聲。
這任務看似簡單,實則步步是坑。
說起來一個任務,卻面臨四個問題。
怎麼溜出去?
怎麼找到厲沉舟?
找到後怎麼開口請那位活閻王吃飯?
吃完又怎麼溜回來?
不回來倒是少一個問題,可不回來又能躲哪兒?
實在不行,躲督軍府!?
可這跟把頭塞老虎嘴裏有什麼區別?
算了。
先想辦法溜出去,找到厲沉舟再說。
阮綿綿煩躁地翻身下床,再次走到窗邊,不死心地往下看。
那兩尊門神仍杵在門口,警惕十足。
她又瞥了眼近三米高的院牆,牆頭還插着碎玻璃。
翻牆的心也徹底死了。
她頹然地把自己摔回床上,自怨自艾。
“人人都不看好我,偏偏我也不爭氣。人人都說金子總會發光,可我是塊廢鐵。”
她長長嘆了口氣,聲音悶悶的。
“現在好了,連我這塊廢鐵的小命,都快要保不住了。”
正喪氣着,門外響起“叩叩”的敲門聲。
王媽的聲音傳來。
“二小姐,午飯給您送來了。”
話音剛落,鑰匙插入鎖孔轉動的聲音響了起來。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門口守着的男人立刻探頭張望,確認阮綿綿在屋裏,才側身讓端餐盤的王媽進來。
隨即關上門,落鎖。
王媽面無表情地將餐盤放在桌子上。
一盤不見油星的炒青菜,一碗清湯寡水的蘿卜湯,再加一小碗米飯。
“二小姐,二姨太吩咐了,您只有十分鍾吃飯。十分鍾後不管吃完沒吃完,我都得收走。”
阮綿綿一看,這分明是傭人吃的飯菜。
這一家子,簡直欺人太甚。
王媽見她臉色不好,譏諷道。
“二小姐,我勸你呀,珍惜現在還能吃上的每一頓飯。往後吃不吃得上,還兩說呢。”
掩飾都懶得掩飾,眼神裏全是輕蔑。
王媽是二姨太的心腹,以前大小姐在時,還會裝裝樣子。
如今大小姐去了南方,阮綿綿又被賣給劉會長當短命九姨太。
在她眼裏,眼前這位二小姐,已經是個死人了。
對待死人,自然無需客氣。
阮綿綿剛想斥責,目光卻定在王媽那身青底碎花的粗布衣服上。
王媽常年穿這個花色。
聽其他傭人說過,她男人以前在城東一家小布廠做工,廠子倒閉後,黑心老板用積壓的布匹抵工錢,最多的就是這種青底碎花棉布。
王媽家這些年,衣服褲子鞋子甚至頭繩,全用這種布。
七八年都沒用完。
阮綿綿突然有了主意。
如果她穿上王媽這身衣服,梳個類似的發髻。
趁天色昏暗時低着頭,學她的樣子,說不定能神不知鬼不覺從守衛眼皮底下溜出去。
這些新來的守衛,對宅裏傭人根本不熟。
誰會去仔細看一個穿碎花粗布、低頭走路的老媽子?
嗯,就這麼辦。
想到這裏,阮綿綿也不管飯菜難不難吃,面無表情地扒了幾口填肚子。
隨後安靜坐回床邊,只等夜晚來臨。
……
督軍府。
厲沉舟剛結束一場冗長的軍事會議。
他面色陰沉地踏進書房,周身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戾氣。
“一群廢物!”
“仗打不明白,要起軍餉倒是一個比一個嗓門大!”
他煩躁地扯開軍裝領口的風紀扣,跌坐進寬大的皮椅裏,摸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叼在唇間,卻連着幾下沒有點燃火。
最終他將煙重重擲在桌面上,指節分明的手抵住突突跳動的額角。
“真想把那個軍需總長從土裏刨出來,鞭屍三日!”
李副官垂手肅立一旁,沒敢作聲。
督軍最近爲軍費的事,火氣一日大過一日。
他竟有些懷念起隨督軍南征北戰的日子。
那時雖刀口舔血,生死一線,卻只需面對明刀明槍的敵人。
如今坐鎮督軍府,戰事緩和了,反而要日日周旋於各種牛鬼蛇神之間。
軍需總長帶頭貪腐,將軍費貪了個七七八八。
下面的大小蛀蟲更是殺一批又冒一批。
這軍費的窟窿,像個無底洞,怎麼填都填不滿。
連督軍府的庫銀,大半都已貼補了進去。
過了幾分鍾。
李副官見厲沉舟情緒稍微緩和一點後,這才上前,斟了一杯熱茶,輕輕放在他手邊。
“督軍,您開會的時候,宋公子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