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以一種蜷縮的、仿佛在自我保護的姿勢,待在了子宮的某個角落。
這個認知讓林薇的心狠狠一揪。
孩子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讓她好受一些嗎?
連這麼小、這麼脆弱的生命,都在努力地體諒她、安慰她?
林薇擦幹眼淚,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她不能坐以待斃。
最有利的辦法,是讓溫景深娶她。
雖然這個想法聽起來像天方夜譚——溫景深那樣的人物,怎麼會娶一個聲名狼藉的小明星?
但這是唯一能讓她合法、合理地留在孩子身邊的途徑。
只要她是溫太太,是孩子法律上的母親,就沒有人能把她和孩子分開。
如果溫景深不願意呢?
林薇咬了咬下唇。
她不是完全無計可施。娛樂圈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她見過太多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輿論,就是一把雙刃劍。
如果她“不小心”向媒體透露溫景深讓她懷孕卻不負責,如果她“恰好”被拍到憔悴孕照和溫景深冷漠離去的背影……
以溫家的地位和溫景深愛惜羽毛的性格,未必不會妥協。
但那是最後一步。
林薇厭惡地皺起眉。
那種手段太髒了,和那些曾經陷害她、抹黑她的人有什麼區別?
而且,一旦用了這種方法,她和溫景深之間就徹底沒有轉圜餘地了,未來在孩子面前,她又該如何自處?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走到那一步。
三天後,林薇撥通了溫景深的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就在她以爲對方不會接的時候,電話通了。
“喂。”溫景深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低沉,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
“溫先生,”林薇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我是林薇。”
“我知道。”溫景深的回答言簡意賅,“有事?”
“我……想和您見一面,談點事情。”林薇頓了頓,補充道,“關於孩子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林薇能聽到背景裏隱約的紙張翻動聲,他可能在辦公室。
“時間,地點。”溫景深終於開口,沒有多餘的問題。
林薇報了一個離公寓不遠的、環境清幽的茶室名字,時間定在明天下午三點——那是她產檢結束後的時間。
“可以。”溫景深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聽着聽筒裏傳來的忙音,林薇握着手機的手微微發抖。
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一種破釜沉舟的決心。
她走到穿衣鏡前,看着鏡中的自己。
二十八歲,因爲懷孕,臉龐比之前圓潤了一些,氣色卻算不上好,眼底有淡淡的青黑。
身材因爲孕肚而變形,穿着寬鬆的孕婦裙,看起來有些臃腫。
但她不得不承認,即便是在這樣的狀態下,她的五官依然精致得挑不出毛病。
這是她曾經在娛樂圈賴以生存的本錢——一張無論從哪個角度拍都近乎完美的臉。
杏仁眼,鼻梁高挺,嘴唇飽滿,皮膚因爲少出門而更加白皙。
溫景深會不會因爲這張臉而對她另眼相看?
林薇苦笑了一下,搖搖頭。
她還沒那麼天真。
溫景深那樣的人,見過的美人恐怕比她吃過的飯還多。
美貌在他那裏,大概是最不值錢的籌碼。
但……如果美貌加上“孩子生母”這個身份,再加上一點點策略和勇氣呢?
她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肚子,低聲說:“寶寶,媽媽要爲你爭取一次。”
“你要給媽媽加油,好不好?”
肚子裏的小家夥似乎聽懂了,輕輕地、溫柔地頂了頂她的手心。
像是在回應。
像是在說:媽媽,我陪你。
第二天下午,林薇提前半小時到了茶室。
她選了一個最裏面的半封閉包廂,窗外是小小的庭院,種着翠竹,陽光透過竹葉灑下斑駁的光影。
她點了一壺溫性的紅棗枸杞茶,給自己倒了一杯,小口小口地喝着,試圖安撫過快的心跳。
兩點五十五分,包廂的門被服務員輕輕推開。
溫景深走了進來。
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裝,沒有打領帶,襯衫最上面的扣子解開一顆,顯得沒那麼嚴肅,卻依然氣場強大。
四十二歲的男人,身材保持得極好,肩寬腿長,臉上只有淡淡的歲月的痕跡,卻更添成熟穩重的魅力。
他的眉眼深邃,鼻梁很高,嘴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看人時目光銳利,仿佛能穿透一切僞裝。
林薇下意識地站起身,因爲肚子太大,動作顯得有些笨拙。
“坐。”溫景深在她對面坐下,抬手示意。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又掃過她隆起的腹部,沒什麼表情,也看不出情緒。
服務員進來詢問需要什麼,溫景深只要了一杯清水。
包廂裏安靜下來,只有庭院裏隱約傳來的竹葉沙沙聲。
林薇握着茶杯的手心在冒汗。
她設想過很多開場白,可真的面對溫景深時,那些準備好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你說要談孩子的事。”最後還是溫景深先開口,直入主題,“還有一個月就到預產期了,醫院和團隊都已經安排好,你不用操心。”
他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交代一項工作。
林薇的心往下沉了沉。
他果然已經計劃好了一切,而她,只是這個計劃裏一個無關緊要的環節。
“溫先生,”她抬起眼,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孩子出生後……我能不能自己帶?”
溫景深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放下,動作不疾不徐。
“林小姐,”他的聲音依然平穩,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之前說得很清楚。”
“孩子是溫家的血脈,會在溫家生活,接受最好的教育和照顧。”
“至於你,溫家不會虧待,該給的補償一分不會少。”
“我不想要補償!”林薇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一些,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我想要我的孩子。”
“溫先生,我是孩子的母親,我有權利……”
“權利?”溫景深微微挑眉,這個詞似乎讓他覺得有些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