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沖出辦公室,開車直奔物流中心。
路上,她給張律師打了電話。
“園區被堵了,對方可能有備而來,你帶人過來。”
“明白。需要報警嗎?”
“先別報。”
蘇晚想了想。
“我要先看看,是誰在背後搞鬼。”
二十分鍾後,物流中心門口。
三輛貨車橫着停在入口,把車道堵得嚴嚴實實。
車旁站着十幾個穿黑T恤的年輕男人,抽煙的抽煙,玩手機的玩手機。
看見蘇晚下車,一個領頭的紅毛走過來。
“哎,這兒今天不營業,回去吧。”
蘇晚看他一眼,沒理,徑直往裏走。
“喂!跟你說話呢!”
紅毛伸手要攔。
蘇晚停步,轉頭看他。
“手拿開。”
她聲音不大,但眼神很冷。
紅毛愣了愣,手僵在半空。
蘇晚推開他,走到貨車前。
駕駛座空着,鑰匙也沒拔。
“誰讓你們堵這兒的?”
她問。
紅毛回過神,梗着脖子。
“什麼誰讓的?我們車壞了,走不了!”
“壞了?”
蘇晚笑了。
“行,那我幫你叫拖車。”
她掏出手機。
紅毛急了。
“不用你叫!我們自己能處理!”
“那你處理啊。”
蘇晚收起手機。
“我給你十分鍾。十分鍾後車還在這兒——”
她頓了頓。
“我就讓叉車,把這幾輛破車,叉到路邊溝裏去。”
紅毛臉色變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蘇晚轉身,朝園區裏喊:
“王廠長!叫幾個人,把叉車開出來!”
“是!”
王廠長在裏面應聲。
很快,兩輛叉車轟隆隆開出來,停在貨車旁邊。
叉齒抬起,對準貨車底盤。
紅毛和那群人都慌了。
他們接到的任務只是堵門,沒說要真動手啊!
“你……你別亂來!”
紅毛聲音發虛。
“車是我們老板的,弄壞了你賠不起!”
“你老板是誰?”
蘇晚問。
“是……是……”
紅毛支支吾吾。
“是宏遠的趙總?”
蘇晚替他說了。
紅毛瞪大眼。
“……你怎麼知道?”
“猜的。”
蘇晚冷笑。
“回去告訴趙宏遠——”
她往前一步。
“想玩陰的,我奉陪。”
“但下次,別找這種不入流的小混混。”
“丟人。”
紅毛臉漲得通紅。
“……我們走!”
他咬牙揮手。
一群人趕緊上車,發動,挪開車子。
兩分鍾後,門口空了。
王廠長跑過來,擦了把汗。
“蘇總……還是您有辦法。”
“只是暫時解決。”
蘇晚看着遠去的貨車。
“他們還會來的。”
“那……怎麼辦?”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蘇晚轉身。
“王廠長,你去找幾個人,可靠點的。”
“去宏遠物流的總部門口,還有他們最大的倉庫門口——”
她頓了頓。
“也堵上。”
王廠長愣了。
“啊?這……這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
蘇晚挑眉。
“他們能堵我們,我們就不能堵他們?”
“可是……”
“放心。”
蘇晚拍拍他的肩。
“我們不傷人,不鬧事,就堵門——車壞了,走不了,合情合理。”
“堵到他們老板出來談爲止。”
王廠長明白了。
這是要逼趙宏遠露面。
“好!我這就去安排!”
他轉身跑了。
蘇晚拿出手機,給張律師發了條信息。
“不用來了。解決了。”
張律師很快回復:
“這麼快?”
“嗯。你幫我查查宏遠的黑料,尤其是稅務和消防方面的。”
“明白。”
下午三點,宏遠物流總部門口。
兩輛破舊的面包車橫在門前,車上下來七八個工人打扮的男人,蹲在車邊抽煙聊天。
保安出來趕人。
“喂!這兒不能停車!趕緊開走!”
“車壞了,走不了。”
一個老師傅慢悠悠說。
“我們已經叫了修車的,等會兒就來。”
“那你們把車推到旁邊去!”
“推不動啊,發動機都燒了。”
老師傅攤手。
“要不……您幫我們推推?”
保安氣得不行,但沒辦法。
人家確實車壞了,總不能動手吧?
消息很快傳到趙宏遠耳朵裏。
他正在辦公室跟人談事,一聽就炸了。
“什麼?!堵我門口?!”
“是……是的趙總,說是車壞了……”
“放屁!”
趙宏遠摔了杯子。
“肯定是蘇晚那個賤人搞的鬼!”
他對面坐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正是顧明山。
“趙總,別急。”
顧明山推了推眼鏡。
“小姑娘脾氣挺大啊。”
“顧總,您看這……”
“讓她堵。”
顧明山笑了。
“堵得越久,對我們越有利。”
趙宏遠愣了。
“爲什麼?”
“因爲……我們可以借題發揮。”
顧明山拿起手機,撥了個號。
“喂?李記者嗎?我這兒有個新聞線索……”
下午四點,蘇晚在辦公室看物流中心的監控錄像。
手機響了。
是張律師。
“蘇總,出事了。”
“說。”
“網上突然冒出來一堆新聞,說咱們物流中心欺行霸市,派人堵同行大門。”
張律師聲音發急。
“還有照片,就是王廠長他們堵宏遠門口的照片。”
蘇晚皺眉。
這麼快?
看來對方早有準備。
“哪家媒體發的?”
“本地幾個自媒體大號,都在發。轉發量已經過萬了。”
“評論呢?”
“一邊倒……都在罵我們。”
蘇晚懂了。
這是要搞臭她的名聲。
“張律師,你馬上擬一份聲明。”
她說。
“就說——宏遠物流惡意競爭,先派人堵我們門,我們只是正當防衛。”
“另外,把宏遠這些年偷稅漏稅、消防不合格的黑料,一起發出去。”
“要快。”
“明白!”
掛了電話,蘇晚打開微博。
果然,熱搜榜上已經出現 #霓裳物流堵門# 的詞條。
點進去,全是罵的。
“黑心企業!”
“剛開業就欺負同行,以後還得了?”
“抵制霓裳!抵制蘇晚!”
蘇晚翻了翻評論,發現有幾個賬號特別活躍,一直在帶節奏。
她截圖,發給張律師。
“查查這幾個賬號,看是不是水軍。”
很快,回復來了:
“是水軍。IP都在同一個地方。”
“地址發我。”
蘇晚收到地址,看了一眼。
城西城中村。
又是那兒。
蘇柔住的地方。
所以……這次的事,蘇柔也有份?
手機又震了。
這次是顧晏辰。
“喂?”
“新聞我看到了。”
他聲音很冷靜。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
蘇晚搖頭。
“我能處理。”
“確定?”
“確定。”
蘇晚頓了頓。
“不過……有件事你得告訴我。”
“什麼?”
“顧明山和趙宏遠,到底是什麼關系?”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
然後,顧晏辰說:
“趙宏遠的妹妹,是顧明山的情婦。”
“宏遠這些年能做大,全靠顧明山暗中扶持。”
蘇晚明白了。
難怪。
“所以這次……其實是沖你來的?”
“一半一半。”
顧晏辰頓了頓。
“顧明山想通過打壓你,來打擊我。”
“但你也確實……礙了他的路。”
蘇晚笑了。
“那正好。”
“什麼正好?”
“他給了我們一個機會。”
蘇晚走到窗邊。
“一個……把宏遠連根拔起的機會。”
晚上七點,網上輿論開始反轉。
張律師發的聲明和黑料,被幾個權威媒體轉載。
尤其是宏遠偷稅漏稅的實錘——稅務局的處罰通知書掃描件,清清楚楚。
“我靠!賊喊捉賊?”
“宏遠自己屁股都不幹淨,還好意思說別人?”
“霓裳這是正當防衛啊!”
輿論風向變了。
蘇晚趁熱打鐵,讓李琛用霓裳的官博發了條視頻。
視頻裏,王廠長紅着眼眶,講述今天早上被堵門的經過。
“我們就是個新開的小物流園,就想好好做生意……”
“他們一來就是十幾個人,把門堵得死死的,貨都發不出去……”
“我們沒辦法,才……才……”
老頭說得真情實感,配上園區空蕩蕩的照片,很有說服力。
評論區的同情心,徹底被激發了。
“欺負老實人!”
“宏遠滾出物流圈!”
“支持霓裳!支持蘇總!”
蘇晚看着不斷上漲的轉發量,鬆了口氣。
第一步,成了。
接下來——
第二步。
她撥通了周文遠的電話。
“周總監,打擾了。”
“蘇總客氣。有事您說。”
“我想請您……幫個忙。”
“您說。”
“明天上午,能不能安排幾輛顧氏集團的貨車,來我們物流中心拉貨?”
蘇晚頓了頓。
“要貼上顧氏的logo,越大越好。”
周文遠愣了愣,然後笑了。
“明白了。”
“我這就安排。”
第二天一早,物流中心門口。
五輛貼着“顧氏集團”大紅logo的貨車,整齊停成一排。
工人們正在裝貨,場面熱鬧。
幾個路過的行人停下拍照。
“顧氏都跟霓裳合作了?”
“看來霓裳實力很強啊!”
“宏遠那些新聞,肯定是造謠!”
消息很快傳開。
趙宏遠在辦公室氣得跳腳。
“顧氏?!顧氏怎麼會跟那種小公司合作?!”
助理小聲說:
“聽說是……顧總親自籤的合同。”
“哪個顧總?”
“顧晏辰,顧總。”
趙宏遠腿一軟,癱在椅子上。
完了。
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手機響了。
是顧明山。
趙宏遠顫抖着接起來。
“顧……顧總……”
“廢物!”
顧明山劈頭就罵。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我……我也沒想到顧晏辰會插手……”
“你現在馬上去找蘇晚,道歉,和解!”
顧明山命令。
“不能讓她再鬧下去了!”
“是……是……”
掛了電話,趙宏遠癱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道歉?
和解?
蘇晚那性子,能答應嗎?
上午十點,蘇晚在辦公室等來了趙宏遠。
他拎着兩盒禮品,點頭哈腰。
“蘇總,誤會,都是誤會……”
“誤會?”
蘇晚挑眉。
“趙總派人堵我門的時候,怎麼不說是誤會?”
“那……那是我底下人不懂事……”
趙宏遠擦汗。
“我已經把他們開除了!”
“哦。”
蘇晚點頭。
“那網上那些黑料呢?也是你底下人發的?”
“……是,是……”
“行。”
蘇晚往後一靠。
“既然趙總這麼有誠意——”
她頓了頓。
“那就公開道歉吧。”
“公……公開?”
“對。”
蘇晚拿出早就擬好的道歉聲明。
“照這個念,錄視頻,發到網上。”
趙宏遠接過一看,臉都綠了。
聲明裏不僅承認堵門造謠,還自曝了宏遠偷稅漏稅的事。
這要是發出去,宏遠就徹底臭了!
“蘇總……這……這太過分了吧?”
“過分?”
蘇晚笑了。
“趙總派人堵我門的時候,怎麼不覺得過分?”
“在網上造謠抹黑我的時候,怎麼不覺得過分?”
她站起身。
“兩條路。”
“一,照做,這事到此爲止。”
“二,不照做——”
她頓了頓。
“那我就把你這些年幹的那些破事,一件件全抖出來。”
“包括……你妹妹和顧明山的關系。”
趙宏遠臉色慘白。
“……你……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不重要。”
蘇晚看着他。
“重要的是,你選哪條路?”
趙宏遠握緊拳頭,青筋暴起。
但他知道,他沒得選。
“……我……我選第一條。”
“好。”
蘇晚把手機遞給他。
“現在錄。”
半小時後,趙宏遠錄完視頻,灰溜溜走了。
蘇晚把視頻發給張律師。
“發出去。”
“明白。”
很快,視頻在網上傳開。
趙宏遠那張哭喪的臉,配上聲情並茂的道歉,瞬間引爆網絡。
“活該!”
“早幹嘛去了?”
“霓裳牛逼!蘇總威武!”
輿論徹底倒向蘇晚。
連帶着,霓裳的品牌知名度,又上了一個台階。
中午,蘇晚收到顧晏辰的短信。
“幹得漂亮。”
她回:
“還沒完。”
“嗯?”
“顧明山那邊,你打算怎麼處理?”
幾秒後,回復來了:
“三天後,顧氏集團臨時股東大會。”
“我會回來。”
蘇晚心一跳。
“有把握嗎?”
“有。”
顧晏辰頓了頓。
“等我回來,送你一份大禮。”
蘇晚笑了。
“什麼大禮?”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下午,蘇晚去了趟城中村。
按照張律師給的地址,她找到一棟破舊的居民樓。
三樓,最裏面的房間。
她敲了敲門。
沒人應。
又敲。
還是沒人。
對門一個大媽探出頭。
“找誰啊?”
“請問,這屋住的人呢?”
“搬走啦!”
大媽說。
“昨天半夜搬的,大包小包的。”
“知道搬哪兒去了嗎?”
“不知道。”
大媽搖頭。
“不過……那群人看着就不像好人。”
“有個小姑娘,長得挺秀氣,但眼神嚇人。”
蘇晚心一沉。
蘇柔。
她真的跟那群人走了。
“謝謝您。”
蘇晚轉身下樓。
剛走到樓下,手機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
她接起來。
“喂?”
“姐。”
是蘇柔的聲音。
很冷,帶着笑。
“聽說……你最近很風光啊。”
蘇晚握緊手機。
“蘇柔,你在哪兒?”
“我在哪兒,不重要。”
蘇柔頓了頓。
“重要的是——姐,我們的遊戲,還沒完呢。”
“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
蘇柔輕笑。
“你毀了我媽,毀了我的一切。”
“現在,該輪到我了。”
“毀了你。”
電話掛了。
蘇晚站在原地,夜風吹過來,有點冷。
她抬頭,看着那扇漆黑的窗戶。
心裏那點不安,終於落到了實處。
蘇柔……
真的成了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