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欽見她光着身體，呆愣在了原地。
直到身後傳來小魚兒“噠噠噠”的腳步聲，他才回過神。
“阿爸，姨姨是不是摔倒了？”
小魚兒還沒冒頭，池欽已經動作神速地將他關在了外面，“你姨姨沒事，你管自己去看故事書去。”
舒鈺沒想到池欽會跑進來，一時間她兩只小胖手都不知道該捂哪裏好。
“池欽...你先出去一下。”
一番手忙腳亂之後，她終於以一只手捂下面，一只手捂上面的姿勢暫時固定了下來。
“你別緊張，我處理一下碎玻璃碴。”
池欽拿來塑料簸箕，蹲下身快速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玻璃碴。
看樣子，她應該是不小心把開水瓶和鏡子一同打碎了。
地上大部分碎片來自於開水瓶芯，每一片都極其尖銳。
“小心手。”
舒鈺叮囑了一句，繼續局促地蜷在一隅。
她想要起身去拿門後掛鉤上的衣服。
可是離得太遠了，她又不敢當着他的面站起身。
池欽收拾完地面，後又緩緩看向她雪白的小腿上洇出的殷紅血漬。
“受傷了？”
“別看...”
舒鈺窘迫地蜷曲起了腳趾，她知道她現在是已婚婦女，可是...她心態上明顯沒跟上。
一覺醒來之前，她還是個剛剛高中畢業的女學生。
轉眼就成了這副光景，她實在難以招架。
更重要的是。
她現在很胖很胖。
身上雖然不像臉頰一樣曬得黢黑，但過於臃腫的體型還是讓她有些別扭。
至少，她不想讓池欽看到她這副模樣。
池欽盡可能地低着頭，試圖將視線集中在她受傷的地方，可該看的不該看的，他還是看了個幹幹淨淨。
他紅着臉，起身將掛在門後的衣服給她遞去，“除了小腿，還有沒有哪裏被劃傷？”
“屁股...”
對此，舒鈺真是欲哭無淚。
她洗完澡洗完頭發，正打算拿吹風機吹幹頭發，結果家裏的吹風機突然罷工。
她懷疑是頭發繞在風筒裏，正想用螺絲刀捅上一捅，一不小心被吹風機的線絆了一下，摔了個大馬趴不算，連帶着盥洗台面上的開水瓶和梳妝鏡都給摔了。
碎玻璃碴濺得到處都是，她試圖找個地方落腳，卻又滑了一跤。
一屁股摔在全是玻璃碴的地面上。
說起來。
這出變故也得怪到穿書女頭上。
要不是上上個月，穿書女將池欽帶回來的全新的上海藝華麒麟牌電吹風機巴巴地給方從文送去。
她也不用費神去維修這個用了好幾年的破舊吹風機！
該！
真是愛死她了！
“屁股很疼嗎？”
池欽拿出盥洗台下的小型醫藥箱，輕輕地在舒鈺小腿破皮處塗上了一層碘伏。
但更加私密的位置，他也不好動手了。
“疼死了。”
舒鈺從小就怕疼，打個疫苗都得好幾個成年人按着。
這下身體多處破損，她是完全控制不住，眼淚跟泄洪一樣洶涌。
池欽遲疑了片刻，終於還是問了出口：“要不，我看看？”
“不行！”
舒鈺連連搖頭，她今天就算疼死，也不能讓他看清楚她肥碩的身體。
兩人感情本來就淡，她怕他看清她醜陋的外殼，等不到一個月就要跟她離婚。
他倆要是離婚，她需要處理的麻煩事兒肯定比現在多得多。
“碘伏和藥油我放在你手邊了，一會兒自己上一下藥？”
池欽眼裏閃過一抹受傷，默默地將藥箱裏的藥油放置在了她夠得着的地方。
接着，他又站起身，試圖離開衛生間。
整個過程中，他就沒有抬起過頭，完完全全避免了同她的視線接觸。
舒鈺也發現了這一點。
加上傷處隱隱作痛，她忽然破防，抽抽噎噎問他：
“池欽，你是不是嫌我胖嫌我醜？”
“沒有。”
“你就是嫌我醜，從進來到現在，一眼都不肯看我。”
“不是你不讓我看的？”
池欽被她問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但聽她聲音中帶着濃重鼻音，又緩和了語氣道：
“舒鈺，你不要胡思亂想。你很好看，真的。”
“騙人！”舒鈺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小聲嘀咕着，“所有人都嫌我胖，我也知道我現在很醜很醜。”
“不要這麼說自己。”
池欽沒有忍住，他又一次轉過身，蹲在舒鈺面前。
他動作溫柔地擦幹淨她臉上的淚水，極爲認真地說：
“你不醜，你只是曬黑了。也不胖，我還抱得動你，這算哪門子的胖？”
“嗯。”舒鈺重重地點了點頭。
很顯然，她被他哄得很開心。
原先如同陰雲一樣別扭的少女心事，瞬間被和煦的陽光驅散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