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威武大將軍府,書房。

“爺爺,您一定要爲孫女做主!”永陽郡主跪在威武大將軍面前,淚水終於決堤,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剛烈,“若不能退掉這門親事,孫女寧願剪了頭發去做姑子,也絕不踏入姬家大門半步!”

威武大將軍看着孫女紅腫的雙眼和決絕的神情,心疼之餘,更是怒火中燒。他一生戎馬,最重信譽和臉面,姬家小子如此行徑,無異於將他和孫女的臉面踩在泥裏!

“起來!”他沉聲道,聲音帶着金鐵交鳴般的鏗鏘,“爺爺還沒死呢!這婚,必須退!不僅要退,還要他姬家給出一個交代!”

他當即修書一封,言辭激烈,直送姬鈞厲府上,不僅嚴詞要求解除婚約,更斥責姬家管教無方,縱子行凶(指言語詛咒),要求姬家公開賠禮。同時,他麾下一些交好的武將、御史,也開始在各自的圈子裏表達對姬家的不滿,輿論悄然發酵。

姬府,祠堂外的廂房。

姬峰宏趴在床上,背上火辣辣地疼,心裏更是將姬鈞厲、永陽郡主乃至這個世界的規則罵了千百遍。

【緊急避險任務完成。獎勵:初級防御符籙x1,已存入系統空間。】

【新任務發布:挽回與永陽郡主的婚約(至少維持表面婚約)。任務獎勵:魅力值+5,幸運大轉盤機會x1。任務失敗:隨機剝奪一項已獲得技能。】

看到新任務和失敗懲罰,姬峰宏一個激靈。魅力值還好說,隨機剝奪技能?他現在就一個剛得的防御符籙和一個沒啥用的“初級騎射精通”,剝奪哪個都肉疼!

“媽的,這破任務!”他齜牙咧嘴,心裏盤算着怎麼糊弄過去。讓他去給那個“母老虎”低頭?想想就憋屈。但系統任務不能不做。

他眼珠一轉,喚來心腹小廝,低聲吩咐:“去,打聽一下永陽郡主喜歡什麼?詩詞?珠寶?還是什麼新奇玩意兒?”他想着自己好歹是穿越者,抄幾首情詩,或者弄點現代的小玩意兒,說不定能打動那個古代大小姐。

源氏的院落。

源氏坐在窗前,手中捻着一串佛珠,眼神卻並未停在經書上。她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一個跟隨她二十年的老嬤嬤。

“嬤嬤,你說……宏兒他,是不是中邪了?”源氏的聲音帶着一絲飄忽的疲憊,“還是……招惹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老嬤嬤是她從娘家帶來的,最是忠心,聞言低聲道:“夫人,老奴也覺得少爺自打病好後,像是換了個人。從前少爺雖頑劣,但對夫人您卻是極孝順的,如今……眼神裏都透着陌生。而且,老奴聽下面的小丫頭嚼舌根,說少爺有時會對着空氣自言自語,說什麼‘系統’、‘積分’……聽着怪瘮人的。”

“系統?積分?”源氏眉頭緊鎖,這些詞語她聞所未聞,“去,悄悄請城外白雲觀的清風道長過府一趟,就說……就說我要做一場法事,爲少爺驅邪避凶。記住,務必隱秘。”

她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兒子(或者說這個占據了她兒子身體的“東西”)將姬家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也不能忍受這種骨肉分離般的疏離感。無論是什麼妖魔鬼怪,她都要試一試。

皇宮,養心殿。

林暉淵聽着小順子帶來的最新消息:威武大將軍的強硬態度,姬峰宏試圖打探永陽郡主喜好,以及源氏秘密請道士的消息。

“驅邪?”林暉淵玩味地笑了笑,“這位源夫人,倒是敏銳。” 他幾乎可以確定,姬峰宏身上必然有另一個系統,而源氏察覺到了異常。

“陛下,我們是否要阻止源夫人?若是真讓道士看出什麼……”小順子有些擔憂。

“不必。”林暉淵擺擺手,“讓她去查。水越渾,對我們越有利。朕倒要看看,姬峰宏那個‘系統’,能不能扛得住這個世界的‘土法子’。”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把我們之前搜集的,關於姬峰宏在賭坊欠下巨額賭債(部分是他穿越前原身欠的,部分是他穿越後揮霍所致)的憑證,匿名給威武大將軍府送一份過去。記住,要做得像是賭坊催債的人不小心泄露的。”

這份“禮物”,無疑是在永陽郡主的怒火上又澆了一瓢熱油。一個品行不端、招惹丫鬟、詛咒未婚妻的紈絝,再加上巨額賭債,足以讓任何疼愛女兒(孫女)的家庭望而卻步,也讓姬鈞厲試圖挽回婚約的努力難上加難。

“另外,”林暉淵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讓柳太傅那邊知道,威武大將軍正在氣頭上,或許……是時候聯名上奏,彈劾姬鈞厲治家不嚴、縱子行凶,有失臣節了。”

他要將後宮之爭、兒女私怨,徹底引向朝堂政鬥,將姬家的“私德有虧”與“國器失守”捆綁在一起。

小順子領命而去。

林暉淵獨自走到殿外,仰望星空。帝都的夜晚,依舊繁華靜謐,但他知道,這平靜之下,已是暗潮洶涌。姬家內部矛盾激化,外部盟友動搖,文官集團磨刀霍霍。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那個擁有系統卻肆意妄爲的“同鄉”,此刻恐怕還在爲如何完成“挽回婚約”的任務而焦頭爛額吧?

“系統……”林暉淵在心中默念,“檢索‘姬峰宏綁定系統’的詳細信息,需要多少勢力點數?”

【模糊檢索目標‘姬峰宏’關聯系統信息,需消耗勢力點數:500點。宿主當前擁有勢力點數:260點。】

還差不少。林暉淵並不氣餒,反而更加期待。他需要更多的事件,更多的混亂,來賺取足夠的點數,揭開對手的底牌。

這場跨越時空的博弈,越來越有趣了。他不僅要贏了這個時代的權臣,還要贏了那個可能帶着“金手指”的“老鄉”。

**翌日,朝會之上。**

果然,以柳明庭爲首的幾名御史,聯名上奏,彈劾姬鈞厲治家無方,縱容其子姬峰宏多項惡行(當街傷人、侮辱郡主、欠下巨債),認爲其德不配位,要求皇帝嚴加申飭,並重新考量姬鈞厲所掌兵權之事。

雖然姬鈞厲一黨極力反駁,稱此爲構陷,但永陽郡主退婚風波已鬧得滿城風雨,姬峰宏的斑斑劣跡證據逐漸浮出水面,讓姬鈞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動和尷尬境地。

龍椅上,林暉淵依舊扮演着和事佬,但言語間,已開始隱隱偏向“依法依規”、“以正視聽”。他清晰地看到,姬鈞厲周身那深灰色的光芒,翻涌得更加劇烈了。

姬府,暗流洶涌。

姬峰宏趴在床上,絞盡腦汁想着如何完成那該死的“挽回婚約”任務。他讓小廝抄來了幾首自以爲深情的詩詞送去將軍府,結果連門都沒進去,直接被郡主身邊的嬤嬤當着送信人的面撕得粉碎,還丟下一句“狗屁不通,污人眼睛”。

他又忍痛花“積分”從系統商城兌換了一支看似精巧的“水晶簪”(實則是現代工業流水線產物),試圖托人送給永陽,結果連帶着盒子被扔出了大門,據說郡主看到後冷笑一聲:“拿這等廉價貨色來侮辱本郡主?”

【任務失敗風險提升至70%。請宿主盡快采取有效行動。】系統冰冷的提示音讓他心煩意亂。

“有效行動?我還能怎麼辦?難道要老子跪在她門口嗎?”姬峰宏氣得捶床,背上傷口又被牽扯,疼得他倒吸涼氣。他穿越前就是個普通社畜,哪裏真懂什麼追求女生的高超手段?更何況目標是這個時代心高氣傲、深受屈辱的郡主。

與此同時,源氏請來的清風道長悄然而至。一番裝模作樣的法事在姬峰宏院落外舉行,符水、桃木劍、念念有詞。廂房內的姬峰宏起初不以爲意,甚至嗤笑“封建迷信”,但當那老道將一道符紙燃盡,灰燼混入水中灑向房門時,他腦海中的系統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雜音!

【警告!檢測到未知能量幹擾!系統運行穩定性下降10%!請宿主盡快遠離幹擾源!】

姬峰宏猛地坐起,牽扯到傷口也顧不上了,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駭之色。這……這封建迷信真的有用?能幹擾到他的系統?!

“來人!把那老道給我轟出去!誰讓他來的!”他氣急敗壞地大吼,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源氏在遠處冷眼旁觀着兒子的失態,心中那“此子非吾兒”的念頭愈發清晰。她不動聲色地吩咐嬤嬤:“給道長封上厚金,送他出府。另外……繼續留意少爺的一切舉動,尤其是他自言自語時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記下來給我。”

威武大將軍府。

收到那份匿名送來的“賭債憑證”後,老將軍氣得差點掀了桌子。他原本還存着一絲“少年人難免行差踏錯”的念頭,此刻已是蕩然無存。

“無恥之尤!敗類!”他怒吼道,“姬鈞厲就教出這麼個東西?!還想挽回婚約?做夢!立刻遞我的牌子,老夫要面聖!”

皇宮,養心殿。

林暉淵剛剛結束了一場看似艱難實則一切盡在掌握的朝會。在柳明庭等人聯名彈劾的壓力下,他“勉爲其難”地“申飭”了姬鈞厲幾句,責令其“嚴加管教子弟,以儆效尤”,雖然沒有動其兵權,但這無疑是姬鈞厲在朝堂上的一次公開挫敗。

退朝時,姬鈞厲那陰沉的臉色和周身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深灰色光芒,讓林暉淵知道,這位權臣的耐心正在迅速消耗。

【成功利用朝堂輿論打壓權臣,鞏固皇權任務進度+15%。獲得勢力點數:150點。當前總勢力點數:410點。】

還差一點就能檢索姬峰宏的系統信息了。林暉淵心情頗佳。

這時,小順子來報:“陛下,威武大將軍求見,面色甚怒。”

林暉淵整了整衣袍,瞬間切換回那副“憂心忡忡”、“無可奈何”的表情:“快請。”

威武大將軍大步流星走進殿內,甚至忘了完整的禮節,直接將那疊賭債憑證拍在御案上,聲若洪鍾:“陛下!請您看看!這就是姬鈞厲教出來的好兒子!如此品德敗壞、嗜賭成性之徒,豈能配得上老臣的孫女?這婚約,老臣就是拼着這項上人頭不要,也定要解除!請陛下爲老臣,爲永陽做主!”

林暉淵看着那疊憑證,臉上露出“震驚”和“痛心”的神色:“這……這……姬愛卿他……唉!真是讓朕……太失望了!”他拍着御案,演技無可挑剔。

他扶着額頭,顯得十分“爲難”:“老將軍,您的委屈,朕都明白。只是……姬將軍畢竟手握重兵,此時若強行解除婚約,朕怕……”

“陛下!”威武大將軍梗着脖子,“難道就因他手握重兵,便可縱子行凶,無視綱常法紀嗎?若如此,這朝廷威嚴何在?陛下天威何在?!”

林暉淵要的就是他這句話。他沉吟良久,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才“艱難”地開口道:“老將軍所言極是……是朕顧慮太多了。這樣吧,此事……朕準了。這婚約,便由朕下旨解除。”

威武大將軍聞言,怒氣稍平,躬身道:“老臣,謝陛下隆恩!”

“不過,”林暉淵話鋒一轉,壓低聲音,“爲了穩住姬將軍,避免邊境動蕩,這退婚的旨意,需暫緩幾日發出。對外,只說是兩家私下協商解除,給姬家留些顏面。老將軍以爲如何?”

這番看似爲大局着想的安排,實則陰險。既答應了退婚,賣了威武大將軍和永陽郡主天大的人情,又將最終“官宣”的主動權抓在自己手裏,可以隨時根據局勢決定何時拋出這顆炸彈,繼續刺激姬鈞厲。同時,將退婚性質定爲“私下協商”,也能暫時麻痹姬家,讓他們以爲還有轉圜餘地。

威武大將軍雖覺不夠痛快,但也理解皇帝的“難處”,點頭應允:“老臣遵旨。”

送走威武大將軍,林暉淵立刻喚來小順子。

“姬峰宏那邊,似乎遇到了點‘麻煩’?”他指的是源氏請道士之事。

“回陛下,據眼線回報,姬公子對道士反應激烈,似乎……很懼怕那種儀式。”

林暉淵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看來,那個“系統”並非無敵,也有其忌憚的東西。這倒是個有趣的信息。

“想辦法,讓源夫人‘偶然’得到一些關於‘異魂附體’、‘奪舍’之說的古籍或高人言論。”林暉淵淡淡道。他要給源氏提供更多的“理論武器”,讓她去糾纏姬峰宏,從內部消耗姬家的精力。

“奴才明白。”

“另外,我們的勢力點數快夠了。”林暉淵看向虛空,仿佛在與系統對話,“密切關注姬峰宏的一舉一動,在他下一次與系統互動,或者情緒劇烈波動時,提醒朕。”

【指令已記錄。】

林暉淵走到窗邊,看着姬府的方向。姬鈞厲在朝堂受挫,姬峰宏在內宅被“驅邪”困擾,永陽郡主退婚已成定局……多方壓力之下,這對“父子”還能支撐多久?他很好奇,當姬峰宏的系統任務最終失敗,遭受懲罰時,又會引出怎樣的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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