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蕭曼的禮物,成了我灰暗生活裏唯一的光。
我開始更系統地學習設計,沒日沒夜地泡在我的房間裏。
我設計出了更多衣服,那是我對抗這個冰冷豪門的唯一方式。
我臉上的傷漸漸好了,人也變得開朗了一些。
我換掉了以前爲了遮擋自卑而留的邋遢發型,露出了幹淨的臉龐。
雖然氣質遠不如弟弟那般出衆,但至少,我敢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笑了。
我媽是女明星出身。
平時,我弟換塊手表,她都能精準點評出是百達翡麗還是江詩丹頓,甚至能探討不同表帶帶來的氣場差異。
但我的新形象,維持了整整一個星期,沒有一個人發現。
我還是不死心。
在一次家庭晚餐時,我主動開口:“媽,你看我今天,有沒有什麼不一樣?”
我媽的目光從財經雜志上抬起來,在我臉上一掃而過,隨即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在驅趕一只蒼蠅。
“你弟在歐洲的項目出了點麻煩,我正煩着呢,你別吵。”
那一刻,我所有的分享欲都消失了。
從那天起,我好像再也沒主動跟他們說過任何關於我自己的事。
連我在國際設計大賽上拿了新人獎的事,他們不問,我就不說。
也許是我的“不吵不鬧”終於讓他們省心了。
在我二十歲生日那天,我爸給了我一筆錢,和城郊的一套帶花園的別墅。
美其名曰,“成年禮物”。
實際上,我知道,這是在宣告,我被徹底地、體面地“流放”了。
我媽跟我談話時,話說得很委婉。
“隨安啊,你也長大了,該有自己的空間了。家裏人來人往,總是談工作,也打擾你。搬出去,清淨。”
“你弟弟很快要和蕭曼訂婚了,家裏要重新裝修,到時候亂得很,你身體不好,別再過敏了。”
他句句都是爲我好。
句句都是在告訴我,這個家,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
我沉默了很久,平靜地接受了。
搬家的那天,我弟也在。他穿着一身利落的高爾夫球裝,剛從球場回來,手裏還拎着球杆。
他靠在門框上,看着我指揮工人搬運那些布料和器材,眼神裏充滿了輕蔑。
“也好,搬出去,免得把家裏搞得烏煙瘴氣。”
他頓了頓,用球杆的末端,點了點我一個裝滿了染料的箱子。
“林隨安,你知道你和我的區別嗎?”
他沒等我回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創造的,是能讓林家市值翻倍的價值。而你創造的,”他輕笑一聲,“只是一堆一文不值的地攤貨。”
“你體諒體諒家族的決定吧,我們養不起一個沒用的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