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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才看到自己破舊的帆布鞋。
從小到大，我只穿紅色的鞋。
這樣我就可以當作，那些鞋，都是媽媽送的。
可面對喬十安的問話，我不假思索道：“對，我也喜歡紅色。”
“話說回來，我也給那丫頭買過一雙紅色的鞋。”
“不過小孩的腳應該長得快，現在估計穿不進了，早就扔了吧。”
喬十安突然回憶道。
我想說，我沒扔，鞋子幹幹淨淨存在盒子裏。
喬十安起來走了兩步，正合適。
我叫來老板，準備付錢。
喬十安提高了音量叫我：
“喂，小屁孩，你的鞋都開膠了，不給自己買一雙？”
我聞言，抬腳看了看，鞋頭確實破了。
可能是走了太多路，也可能穿了太多年不舍得換，它終於要罷工了。
“我都快死了，買什麼新鞋，太浪費啦。”我撓撓頭，笑道。
喬十安聞言，手指顫了顫。
“哦對，你也沒機會穿新鞋了。”
“是呀，現在買的東西，是要留給活着的人的。”我輕聲說，語帶遺憾。
話落，喬十安怔愣得看向我，喃喃道：
“確實......指不定哪天就死了......”
我不懂她在說什麼，只繼續付了錢。
走出鞋店，我們漫步在接上。
喬十安走得漫不經心，可在路過服裝店和首飾店時，我停下腳步看一會兒。
“要買麼？”我小聲問。
喬十安嗤笑：“哪買得起，看看而已。”
終於，我們走到了一個無人的公園。
公園的最角落，立着一張長椅，它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有些孤寂。
而我們就停在不遠處。
“你拿着我的遺照。”我將抱着的遺照遞給她。
喬十安接過，仔細看一眼， 嘲笑道：
“不是說遺照都是選自己最好看的照片嗎？你這也太醜了，和老鼠精似的，又黑又瘦。”
我撇撇嘴：“姥姥說以前家裏沒錢，不能給我補營養，所以才這麼瘦的。”
喬十安丟下我後，就沒回家看過我一眼，也從不往家裏寄錢。
我和姥姥靠着她微薄養老金活着。
還記得有一次我生病，姥姥給喬十安打電話，讓她帶錢到醫院來。
喬十安就一句話：“沒錢，治不起就拉倒，趁早死了埋了吧。”
如今面對喬十安的嘲笑，我有些委屈。
可抬眼看她，卻見她也有些恍惚：
“原來小孩子吃不飽飯，會像你這麼瘦啊。”
“那她......是不是也和你一樣瘦？”
我疑惑道：“她？是指你的女兒麼？”
喬十安點頭：“我媽老說她沒什麼營養，長不大，我以爲是來找我賣慘呢......”
“我以爲，小孩只要飯夠吃，就會長很大......”
她語帶愧疚，我很想告訴她沒關系，我已經不用再長大了。
可最後，我只是拍了拍她，說：
“那你就給回去看看她，給她買很多東西吃！”
喬十安咬了咬唇，遲疑道：“再說吧， 我再想想......”
爲了不再讓她陷入回憶，我立刻拉着她開始彩排。
可喬十安屬實是不配合，
我讓她哭喪，她就開始鬼哭狼嚎：“啊！小兔崽子你死的好慘啊，你怎麼就這麼死了呢嗚嗚嗚。”
難聽，哭得也假，我轉頭看去。
果然，一滴眼淚也沒掉。
“你哭得太假了，連眼淚都沒有。”我指出錯誤。
喬十安閉嘴了，看向我，不耐道：“你死了我又不會少一塊肉，哪裏能哭出眼淚？”
“那你就當我是你親生女兒......”
喬十安一巴掌拍在我頭上：“呸呸呸！我女兒才不會死這麼早！”
我呆呆地看着她，心髒又開始泛酸。
原來她不想我死啊。
可惜......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