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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上的傷被細致地包扎好後,霍行梟便被護送回那座空曠冷清的別墅。
門外站着的人不再是熟悉的老面孔,而是虞晚清身邊的人,目光如影隨形,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盯着。
深夜,霍行梟正坐在書桌前換藥。
這時,一個帶着酒氣的懷抱從身後攏住他。
霍行梟的身體一頓,沒有推開,也沒有回頭。
“行梟。”虞晚清的聲音貼着他的耳廓響起,帶着酒後特有的沙啞,“手還疼嗎?”
霍行梟沒回答,只是看着鏡子裏她埋首在他頸側的臉。
她的手臂收緊了些:“我給你帶了禮物。”
她從西裝內袋裏掏出一個絲絨盒子,單手打開,將那枚沒有一絲雜質的純金戒指戴上他無名指,替換掉了原先那枚款式簡單許多的婚戒。
“答應過你的,每年的今天,我都會給你一枚新的金戒指。”
霍行梟的眼神暗了下去。
今天,是她把他從東南亞黑市撈出來的日子。
她曾說,這是他的新生,是他們共同的紀念 日。
他抬起手,看着無名指上那枚耀眼的金色。
它很耀眼,價值連城,足夠俘獲許多人的芳心。
然後,他用指尖捏住,將它褪了下來。
“咚”一聲響,戒指被隨意丟在書桌上,滾了幾圈,停在她手邊。
虞晚清摟着他的手臂微微一僵。
霍行梟轉過身,正面看着她,眼神平靜得駭人。
“正好,我也有個禮物送你。”
他彎腰,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遞到她面前。
虞晚清接過,抽出文件。
首頁,五個加粗的黑字。
離婚協議書。
下方,霍行梟的名字已經籤好。
虞晚清捏着那份離婚協議書良久,她才抬起眼,目光復雜地看向霍行梟。
“行梟,別爲了序白和我鬧。”
霍行梟扯了扯嘴角:“我沒和你鬧。”
虞晚清伸出手,想像往常那樣去觸碰他的臉頰。
“周序白的事是我欠考慮了,但是我們之間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外人嗎?”
霍行梟側頭,避開了她的觸碰。
“比不過?”他重復着這幾個字,“虞晚清,你爲了一個外人,對我舉槍的時候,想過我們之間嗎?”
“我只知道,你選了護着他,哪怕代價是傷我。”
“這協議你不籤,那就等着給我收屍,或者給我和周序白,一起收屍。”
虞晚清心頭猛地一沉,她了解他,這不是威脅,這是通知。
“你需要冷靜。這份協議,我不會籤。霍行梟,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這輩子,你想都別想。”
她站起身,幾乎是咬着牙說出這句話,隨後轉身離開。
霍行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胸腔裏空蕩蕩的,連疼都變得麻木。
良久,他走到門邊想將門鎖上,卻正巧聽到門外傳來虞晚清和手下壓低聲音交談。
“虞姐,阿鬼我已經解決了,但是我查到一些事。”手下的聲音有些猶豫,“關於阿辰的死因,好像有點蹊蹺。我覺得,還是小心周序白爲好。先生那邊......”
“阿辰的事我自有定奪。”虞晚清打斷了他,“他將序白托付給我,我就必須負責到底。”
她嘆出一口氣,聲音裏帶着疲憊。
“這麼多年,行梟早已成爲我的一部分,不可分割。可是我對他,好像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了。他手段越來越狠,有時候,連我都覺得過了。”
“我不敢想要是那天我但凡晚來一秒,讓周序白受了傷,死後我該如何面對阿辰。”
霍行梟放在門把上的手無聲握緊。
接下來的話,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序白太幹淨了,只有他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覺得我好像洗幹淨了這一身的血。”
霍行梟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心髒,撞得他生疼。
曾有人指着他竊竊私語,說他從那種地方出來,什麼肮髒都見過,骨子裏就不幹淨。
那時的虞晚清是怎麼說的?
她將他抱在懷裏,眼神狠戾地盯着那些人。
“他什麼樣我都喜歡。輪得到你們嚼舌根?不想死就閉嘴。”
可現在呢?
門外,手下似乎還想勸:“可是虞姐,先生想離婚這事......”
“他只是跟我鬧。”虞晚清的聲音帶着篤定,“氣消了就好了。他離不開我的。”
腳步聲響起,兩人似乎走遠了。
霍行梟背靠着門板,緩緩滑坐到地上。
手腕上的傷疤在隱隱作痛,心裏卻是一片死寂的冷。
虞晚清,你錯了。
我從地獄爬出來,就再也不怕回去。
既然你覺得他能洗淨你的血,覺得我只是在鬧。
那我們就看看。
到底是誰,離不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