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在吃到尾聲的時候，借洗手之機去櫃台結賬。
她剛才看菜單上的價格，心中已經七七八八。
雖然貴，但還是付的起。
這點錢，就當給老板送禮了。
再說他上次車禍，多多少少也有她的原因，在公司這麼久，從來沒見過他親自開車過。
所以，作爲資本家沒把她開掉已經很不錯了。
正當她糾結要不要和老板娘商量把零頭抹去時，老板娘告訴林薇這賬不用結。
因爲柳總交代過，再說盛總放在這兒的幾瓶酒都好幾萬呢。
林薇想付也付不了，最後訕訕地回了座位。
盛昶猜到她剛才是想去結賬的，他擦了擦手：“吃完了，就走吧。咦，沒中毒吧？臉這麼紅。”
林薇摸了摸臉頰：“我是熱的。對了，那個.......老板，我下次請你。老板娘說不收錢。”
“下次？”盛昶挑眉，“請老板吃飯這樣的機會應該不多吧，這裏的老板娘也說了我一般只帶朋友吃飯。”
“沒錯，沒錯。我作爲下屬就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意。我剛才是誠心想付錢的。”
盛昶站起來：“這樣啊。既然如此，那把你這個月的加班費折給我吧。”
林薇呆掉。
加班費可遠高於這頓飯。
盛昶看她愣在那兒，心疼加班費的樣子，簡直又好氣又好笑：“林薇，你好像總是分不清玩笑話。”
林薇總算反應過來。
盛昶不是那麼小氣的人。
可她有些被冒犯的感覺，於是說道：“那是因爲很少有人對我玩笑，我也很少開別人玩笑啊。”
他把車鑰匙扔給她，點了點頭：“那和我一樣。”
林薇接住鑰匙，還是一頭霧水。
今天的BOSS說話有些和平常不一樣。
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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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時候，陣雨已經停了。
車窗開了縫，清新的空氣被風送了進來。
山上可以看到遠處的燈火，天上還有星星。
林薇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星星了，她驚呼：“都說北城的空氣質量不好，原來山裏還是能看到星星的。”
“不用到山裏吧，公司樓頂也能看到。你只是很少抬頭罷了。”
住在空曠別墅區或者公司頂樓的盛昶看到的天空和林薇看到的並不算真正意義的同一片天空。
林薇：“我抬頭只能看到電線和弄堂窄窄的一方天。”
“說的那麼淒慘，前面有個觀景平台。你可以停車看一看。”
“不用了。”
“沒事，我剛好下去抽支煙。”
“盛總，您有煙癮？”
盛昶隨便扯了個理由：“沒有。嗓子有些不舒服。”
“嗓子不舒服，您下去抽煙？”
“嗯。你剛才給我調的那盤蘸料，太辣了。”他繼續胡扯。
盛昶其實不是個多話的人。
但他私下卻喜歡逗林薇。
木訥人氣惱的反應讓他有些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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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風有些大，盛昶點了煙。
隔着煙霧，眯着眼睛看向不遠處的姑娘。
她仰着脖子看了一會兒星空。
又開始低頭和人發消息。
指尖像彈琴一樣，飛快地在手機屏幕打字。
是相親對象在催她回去了？
他仰頭吐了一口煙。
天空似穹廬一樣，罩着大地。
他覆手做了個奇怪的動作。
像金鍾罩一樣。
若是能把這小秘書罩起來就好了。
這樣晚上她就不用回去了。
或者他是不是應該投點錢，用她的形象開發個AI仿真機器人？
車禍之後這大半個月，他越來越覺得自己有點反常起來。
一種陌生的情緒不斷的翻涌，又被壓制。
讓他有點躁動。
所以，現在他嗓子好像真的有些不舒服。
很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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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站的離開盛昶比較遠，倒不是她怕聞煙味。
只是覺得站在他身邊不妥。
做秘書的一般站位都在後側。
在這麼安靜的地方看星星，他身邊是女朋友的位置。
沒成想盛昶熄滅煙，扔掉垃圾桶後，自己踱步向她走過來了。
他問她：“冷不冷？”
“有點，回車裏吧。”
“嗯。”
他沒打算把西服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雖然他很想，但不合時宜。
林薇突然低頭打了個噴嚏。
等她再次抬頭的時候，背上一暖。
帶着淡淡煙草味的西裝外套已經搭在了她肩膀。
盛昶沒有忍住。
幾乎是條件反射。
而在之前，從來沒有女人披過他的外套。
他有潔癖。
也很厭蠢。
“不用，車就在前面。”她慌忙想挪開西服。
他按住了她的肩膀，沒讓林薇把西裝拿開。
“小心感冒，萬一你因爲感冒要請假，我得不償失。”
說完，他默默地走到另外一側，遮住了山風。
視線卻落在了林薇抓着外套的那只手，纖細柔軟。
他剛才........似乎碰觸到了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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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車裏，林薇趕緊把燙手的外套還給他。
手忙腳亂的。
耳尖都紅了。
她缺乏“應付”男性的經驗。
換做是別的女人如果對老板有什麼想法，可以順其自然的更進一步。
若是對他完全沒有感覺，可以很自然的，落落大方的把外套遞給他。
偏偏她像誤入叢林的小鹿。
激起了獵人圍獵的興奮。
夜黑風高，盛昶若是來強硬的，把她摟緊，以她的力氣都掙扎不了幾下。
他暗暗後悔，平時在下屬面前表現的太正人君子了。
在外頭可以逢場作戲，但盛昶對自己的女秘書們，從來都規矩的像是人形絕緣體。
甚至有一段時間在他身邊跟進跟出的朱尊信因爲長相陰柔，還被說了一陣男男的閒話。
林薇一定不知道，他現在在打什麼主意。
“先把你自己送回去。”盛昶的嗓音有些啞。
“啊 ?不用。不用。當然是先送盛總您。您今天是回家，還是回公司？”林薇問。
盛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直接導航你家小區吧。我發消息讓李強打車去你小區。他事情應該忙完了。”
“不用麻煩李師傅了吧？”
盛昶淡淡地說：“開車是司機的本職，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我也不是經常這麼體諒下屬。”
他說的確實是實話。
他的車，他的司機之前都沒送過女下屬回家
林薇聽朱美珺說過，之前有個秘書因爲突然下雨，在公司外看到老板的車，揮了揮手。結果盛昶不僅不停下來載她，還濺了人家一身水。
盛昶在公司的形象是嚴厲而冷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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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順路先去林薇的住處，其實也不順。
開了一個小時，才到目的地。
盛昶透過窗外，看到了林薇租的小區。
外面看上去倒不是很舊，可依舊能看出是老房改造後的小區，大概僅僅是刷了外牆。
門衛上有個插着兜的保安，年紀看上去也很大了。
外頭卻有幾個擺攤的攤位，不知道是賣什麼的，冒着熱氣。
幾個年輕人在攤位前站着，可能是剛加班回來的，買宵夜。
林薇把車熄火，探頭看了一圈，沒看到李強的身影：“盛總，李師傅到了嗎？”
“幾分鍾就到。”他輕聲問：“對了，今天吃飽了嗎？”
“吃飽了啊。我喝湯都喝飽了。”
“湯能喝飽？你吃見手青，見小人了嗎？”
“沒有，只見到貴人，蹭了老板一頓飯。我下次一定還的。”
她竟然會和他開玩笑了？
“不是說從你加班費裏扣嗎？”他故意問。
“啊？”林薇幹笑了兩聲。
眼見不遠處的出租車停下，李強開車門走了過來。
“盛總，那我下車了。我過去去和李師傅打個招呼。”她說。
“去吧。”
待林薇下車，關上車門。
她回頭說：“盛總，明天見。”
“嗯。記得明天在系統裏補個加班申請。”
車窗緩緩下降，盛昶的手隨意搭在車窗上。
骨節修長分明，微泛青筋。
男人看了看腕表，對着林薇背影說道，“現在是21:27。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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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的背影有些雀躍。
她和李強打招呼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帶着幾分欣愉。
盛昶翹起嘴角：“真是個小姑娘，一點加班費就能開心成這樣。”
她這樣的女孩子從小很規矩，成長環境也簡單。
看起來比同齡人更嫩一些。
這種“嫩”包含着很多意義——不設防，樸素，不掩飾，沒有邊界，真實。
容易激起男人的憐惜之心。
當然，前提是這個男人人品還湊合的話。
否則遇到性格惡劣的人，她這樣的女孩子也容易被人欺負或者控制。
但怎麼分辨男人有沒有道德底線呢？
大概是要看一個人完全有能力去傷害和控制一個弱者的時候，他並沒有第一時間直奔主題去用最惡劣，最隱蔽的操控方法。
盛昶也爲她考量，權衡利弊。
他可以那樣做，卻並不一定選擇那麼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