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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回來後,我又有了新的焦慮源。
這個家太有錢了。
隨便一個擺件都是幾萬十幾萬,來來往往的傭人這麼多,萬一丟了什麼可不好。
我難以自控地想起七歲那年養母丟了十塊錢,把我打到半死的記憶。
並因此開始頻頻失眠。
有時我甚至會半夜突然坐起來,下樓一個個數博物架上的擺件數量。
我意識到我必須做點什麼,否則我連正常的生活都無法再繼續下去。
卻沒想到我的預防行爲在其他地方起了效果。
一天早晨許清苒讓我幫忙給她端了杯果汁去房間後,沒過多久她慌張地跑下樓。
“媽,我過敏了!”
她的手臂上起了大片大片的疹子,媽媽連忙找過敏藥給她吃。
許清苒委屈地噘着嘴告狀:“我今早起來什麼都沒吃,只讓姐姐端了杯橙汁給我。”
“她該不會是怨恨我之前的心直口快,故意往裏面兌了芒果汁吧?!”
“明明我前幾天才提醒過她,我芒果嚴重過敏。”
許清苒看向我,直掉眼淚:“姐姐,我以前的確無意中說過讓你焦慮的話,可是也不至於要用命來償還吧?!”
媽媽眉頭緊緊皺起。
我沒說話,跑回自己房間,拿出平板電腦。
然後調出廚房監控和過道監控,一共二十個畫面,毫無死角。
畫面清晰顯示了保姆用幹淨的容器榨了一杯橙汁遞給我,我徑直送進許清苒的房間。
到底是誰做了手腳,不言而喻。
客廳裏,死一般寂靜。
許清苒的臉,由紅轉白,最後變得慘無人色。
媽媽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裏滿是失望和痛心。
“清苒,”她的聲音很輕,“這是第幾次了?”
爸爸語氣沉沉:
“占據所有房間,把梔月趕去一樓的保姆房,我們只當你是習慣了獨生女的待遇,沒有批評你。”
“後來梔月洗澡和學習進醫院這兩次,我們想着你是心直口快,沒有壞心。”
“現在,人贓並獲,監控拍得清清楚楚。許清苒,你就這麼容不下梔月?容不下這個家有一點真正的團圓?”
這次,許清苒流出了真心的眼淚。
“爸爸媽媽,不是的!我......我只是一時糊塗。”
“我害怕......我怕梔月回來,你們就不要我了!”
媽媽別開臉,聲音有些哽咽,“我捫心自問從未對不起你,給過你誤會的錯覺。可你一次次傷害我的孩子。”
“明天我會讓保姆幫你收拾行李,你去學校寄宿吧。”
“放假的時候,你還可以回來一起吃吃飯。”
許清苒還想再求,媽媽已經決然地拂開她的手回了臥室。
她轉頭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我,我只平靜地覺得有點遺憾。
我曾經,是真心想把她當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