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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林家夫婦。
曾經把媽媽捧在手心裏的“父母”。
而在他們身邊那個趾高氣揚的女孩,就是真千金,林婉。
“喲,這屋裏什麼味兒啊?發黴了?”
林婉捂着鼻子,嫌棄地揮了揮手。
林母皺着眉,看了一眼滿身狼狽的媽媽。
眼神裏沒有心疼,只有厭惡。
“沈曼,聽說你那個殘廢女兒死了?”
我飄在媽媽頭頂,死死盯着這個雍容華貴的女人。
原來,我的死訊傳得這麼快。
一定是趙國強那個大嘴巴,在賭桌上說漏了嘴。
媽媽木然地點了點頭。
“死了。”
“趙國強殺的。”
媽媽的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趙國強從桌子底下爬出來,大喊大叫。
“胡說八道!是她自己摔死的!這瘋婆娘腦子不清楚!”
林父不耐煩地打斷了這場鬧劇。
“行了!”
“怎麼死的我們不關心。”
“我們今天來,是來警告你的。”
林父從懷裏掏出一張支票,輕蔑地扔在桌子上。
“這裏是十萬塊。”
“拿去把你女兒處理幹淨,別讓她那個晦氣的事情影響到婉婉的訂婚宴。”
“我不希望明天的新聞頭條是‘林家養女之女慘死’。”
“懂了嗎?”
十萬塊。
買我一條命,買媽媽的閉嘴。
媽媽看着那張支票,突然笑了起來。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十萬......”
“原來在你們眼裏,安安的命就值十萬。”
林婉冷哼一聲。
“十萬都多了,那種野種,活着也是浪費空氣。”
“沈曼,拿着錢滾遠點,別在這礙眼。”
媽媽緩緩抬起頭。
她的眼神變了。
以前那個唯唯諾諾、逆來順受的沈曼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被逼入絕境的母親。
她抓起那張支票。
當着所有人的面。
撕了個粉碎。
“滾。”
“你們都給我滾!”
媽媽抄起旁邊的掃帚,瘋了一樣往外趕人。
那是她第一次反抗。
爲了我。
林家人罵罵咧咧地走了。
趙國強看着地上被撕碎的支票,心疼得直跺腳。
“你個敗家娘們!那是十萬塊啊!”
“既然你不想要,那你去賣血也得把錢給我補上!”
趙國強揚起手又要打媽媽。
我飄在半空,怒火中燒。
我不允許!
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媽媽!
我集中所有的意念,沖向了趙國強。
雖然我碰不到實體,但我能帶起一陣陰風。
更重要的是,我發現我可以移動一些小物件。
就在趙國強的手即將落下時。
我猛地推了一下桌子上的酒瓶。
啪!
酒瓶滾落在地。
趙國強一腳踩在酒瓶上。
“哎喲!”
他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後倒去。
後腦勺正好磕在桌角上。
鮮血直流。
“啊——!誰!誰推我!”
趙國強捂着頭,驚恐地看着四周。
屋裏明明只有他和媽媽兩個人。
媽媽離他還有兩米遠。
“是有鬼......肯定有鬼!”
趙國強嚇得臉色慘白。
媽媽卻像是沒看見一樣,冷冷地看着他。
“趙國強,舉頭三尺有神明。”
“是安安在看着你。”
趙國強哆嗦了一下。
“你......你別嚇唬老子!”
他不信邪,掙扎着想要站起來。
我又是一推。
這次推的是放在櫃頂的一個花瓶。
砰!
花瓶精準地砸在他的小腿上。
咔嚓。
那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趙國強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我的腿!我的腿斷了!”
這一刻,我感到無比的暢快。
原來做鬼,比做人爽多了。
接下來的幾天,趙國強開始了噩夢般的生活。
喝涼水塞牙,那是輕的。
上廁所沒紙,那是常態。
就連睡覺,床板也會突然塌陷。
他在家裏就像個過街老鼠,走哪哪倒黴。
而我,一直飄在他身後。
只要他敢對媽媽有一點不敬,我就讓他吃盡苦頭。
媽媽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
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害怕趙國強。
她開始收拾屋子,開始整理我的遺物。
她在我的枕頭底下,發現了我畫的一幅畫。
畫上是一個大大的太陽,還有我和媽媽牽着手。
唯獨沒有爸爸。
媽媽抱着那幅畫,哭了一整夜。
我知道,她在積攢力量。
她在等一個機會。
一個徹底擺脫這個魔窟的機會。
而我,就是她最堅強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