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咬着牙保持清醒,爬到臥室之前存放藥物的地方。
連連幹咽好幾顆藥,痛苦才逐漸減弱。
我趴在冰冷的地板上,腿像爛肉一樣已經絲毫沒有知覺。
臥室中央,還擺着一張巨大的情侶照。
那是我們剛戀愛沒多久拍的寫真。
現在看來,只覺得無比諷刺。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才終於被打開。
媽媽流着眼淚,費力的將我從地上扶起:
“媽媽來晚了,我應該早點來的。”
早在來的時候,我就跟媽媽說過來找我。
幸好。
我努力扯扯嘴角,想表達自己沒事。
卻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我做了一個夢。
夢裏光怪陸離,最終停在了搖搖欲墜的房子上。
那是我和顧宴戀愛第二年。
他來我的城市找我。
卻因此遭遇了地震。
鋼鐵砸下來的那一刻,我先一步推開了他。
鋒利的尖角刺進了我的大腿。
我被緊急送往醫院,卻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經殘疾的事實。
躺在病床上那段時間,我傷到神經,排泄不能自控。
全部都是在房間裏解決。
我躺了多久,顧宴就照顧了我多久。
我崩潰過,絕望過,但顧宴總會一遍遍告訴我他愛我。
他說我救了他的命,他會一輩子照顧我。
可夢境崩塌的太快。
那個保證的顧宴逐漸和那個說着情願去死的顧宴重合。
我猛地從夢裏驚醒。
不在醫院,在家裏。
我昏迷了整整三天,剛好到了出國的日子。
手機一直響個不停,全部是顧宴發來的消息。
“你人去哪裏了?怎麼不在家。”
“對不起,之前的事情是我過激了。”
“你的腿怎麼樣,還嚴重嗎?我當時說的你別放在心上。”
最新發的是一個熟悉的婚紗店定位:
“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紀念日,你不是想拍婚紗照嗎?”
“你還記得,我們剛見面時的情形嗎?”
我愣了片刻。
隨即看向正準備出發的媽媽,聲音有些嘶啞:
“媽,你先去吧,我還有點東西要拿回來。”
剛見面時,他幫了奶奶。
後來相愛,我將紅繩給了他。
奶奶給我的紅繩還在他那裏。
我提着行李箱,打車去了婚紗店。
婚紗店裏,顧宴的神情落在我的行李箱上:
“拿這麼多行李,等下還要去醫院住院嗎?”
我沒搭理他,只是看着他空蕩蕩的手腕:
“我給你的紅繩呢?”
他不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將一件婚禮塞在我手上:
“紅繩的事情等會再說。”
“去試試,這婚紗挺好看的。”
我被他推進試衣間,只覺得這衣服眼熟。
真的換在身上時,突然從胃裏翻江倒海的惡心。
這一件,剛好是當時許瑤穿過的那一件。
“好了嗎?”
不等我回答,試衣簾被猛地拉開。
我捂着還沒整理好的胸口,還沒來得及發脾氣,就被閃光燈閃了眼睛。
許瑤拿着攝像機,得意洋洋的拍我:
“怎麼樣,還得是我這個專業攝影師吧!”
“能請到我拍人,你這小子就偷着樂吧!”
我用力一揮,提高了音量:
“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