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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重感消散的瞬間,劇痛從四肢百骸炸開,
我再睜眼時,已是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消毒水的味道嗆得我鼻腔發疼。
額頭上的傷口被包扎妥當,手腕還纏着束縛帶,
沈星辭站在床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他見我醒了,只丟下一句 “好好待着”,便轉身叫來了醫生。
門被推開,走進來的人白大褂一塵不染,
眉眼冷峻,正是我的三哥沈景然,如今京市最頂尖的外科聖手。
看到他,我下意識往床裏縮了縮,喉嚨發緊,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小時候我體弱多病,三天兩頭進醫院,
是他心疼我,放棄了保送的物理系,一頭扎進醫學院,
沒日沒夜地啃書本、練實操。
那時他總笑着說 “清雨以後的健康,三哥全包了”,
他會爲我熬定制的藥膳,會記住我所有的過敏源。
我那時偏愛聲樂,夢想是做個音樂家,
清亮的嗓音是我最引以爲傲的資本。
三哥不僅是我的第一個聽衆,還幫我調理嗓子。
可這一切,都在蘇雅柔出現後,徹底反轉。
蘇雅柔說我故意給她送芒果蛋糕,害她過敏進了急救室。
她躺在病床上哭得梨花帶雨,指着我控訴:
“姐姐明明知道我過敏,還逼着我吃。”
我拼命解釋,可沒有一個哥哥聽得進去我的話,
最關照我的三哥也發了狠。
他沒再多聽我一句辯解,直接把我拽進了他的私人實驗室。
冰冷的藥劑注射進喉嚨時,我疼得渾身抽搐,
不住地向他哀求,做什麼都可以,不要動我的嗓子,
他卻面無表情地盯着儀器,只丟下一句 “這是你應得的”。
從那之後,我引以爲傲的嗓子就毀了,
只能壓着嗓子說話,聲音嘶啞難聽,像破鑼一般。
此刻,沈景然走到床邊,抬手就要掀開我的被子檢查傷口。
我應激般地縮了縮,啞着嗓子低吼:“別碰我!”
他的動作一頓,眼底閃過一絲復雜,
隨即又恢復了慣常的冷硬。
他伸手按在我的額頭,語氣平淡得像在對待陌生人:
“傷口沒大礙,只是失血過多,需要靜養。”
“不用你假好心。”
我別過臉,指尖攥得發白,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嗎?何必救我。實驗室裏的藥劑沒毒死我,狗籠裏的折磨沒熬垮我,現在裝什麼仁心聖手?”
沈景然的指節微微泛白,白大褂的袖口輕輕晃動,沉默片刻才開口:
“雅柔說,今天是她的生日,不想見血。”
又是蘇雅柔。
我忽然笑了,本就撕裂的嗓子更是生疼,胸腔裏翻涌的腥甜幾乎要溢出來:
“原來如此...... 你們做什麼,都要看她的臉色。她的生日是好日子,我的命就一文不值。”
“既然都這麼不歡迎我,我要去找我媽媽。”
“反正你們有了真正的妹妹,我留下來也是礙眼。”
說罷,我猛地拔下手背上的輸液針頭,不顧血珠往外滲,用盡全身力氣一頭撞向床頭櫃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