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江悅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掌的輪廓,感受到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正透過布料,源源不斷地傳遞到她的皮膚上。
她的身體,在他的引導下,不由自主地沉了下去,背脊也瞬間挺直。
一個標準的馬步,就這麼成了。
而蕭近宸,在手掌貼上去的那一刻,身體也出現了微不可察的僵硬。
沒有想象中那種強烈的惡心和排斥感。
掌心下的觸感很纖細,甚至能感覺到衣料下緊實的腰線,和他碰過的任何男人都不同。
是因爲……隔着衣服?
還是因爲,他心底清楚,這是一個女人?
又或者……
他潛意識裏,並不排斥對她的觸碰?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讓蕭近宸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迅速收回手,指尖在無人看見的角度,幾不可察地蜷了蜷。
那股滾燙的觸感,似乎還殘留在掌心。
“就這樣,保持一刻鍾。”
他的聲音恢復了慣有的冷淡,仿佛剛才那個短暫的觸碰只是爲了糾正一個錯誤的動作,不帶任何私人情緒。
說完,他便轉身走開,重新拿起了他的弓,留給江悅一個冷硬的背影。
江悅保持着那個姿勢,感覺自己的後腰像被烙鐵燙過一樣,火辣辣的。
大腿已經開始打顫,但她更在意的,是剛才那短暫的接觸。
這個能把美女扔出王府大門的晉王,竟然親手碰了她?
江悅的腿抖得更厲害了。
純累的。
就在她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一個下人匆匆跑了過來,在蕭近宸耳邊低語了幾句。
“江澈?”蕭近宸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了過來。
他朝江悅這邊看了一眼,神色不明。
“讓他去書房等我。”
吩咐完,他又對場中的江悅丟下一句:“累了就休息。”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練武場。
這話聽起來像是一種恩賜,又像是一種“我先放過你”的警告。
晉王一走,那股高壓氣場瞬間消散。
“呼——”
江悅立刻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蕭聞也長舒一口氣,跑過來跟她擊了個掌。
“我皇叔太嚇人了!江兄,你沒事吧?”
江悅擺擺手,感覺自己去了半條命。
兩人在地上坐着歇了好一會兒,蕭聞將自己的水囊遞了過去:“喝點水。”
江悅渴得厲害,接過來就“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大口。
水流太急,一絲清涼順着她的嘴角滑落,淌過下頜,沒入衣領。
蕭聞看着那道水痕,很自然地伸出手,用袖子在她嘴角抹了一下。
“慢點喝,又沒人跟你搶。”
說完,他接過江悅遞回來的水囊,仰頭也喝了起來,嘴唇正好碰在江悅剛才喝過的地方。
不遠處伺候的下人們,看得目瞪口呆。
這……這這……十六皇子和江公子,也太不分你我了!
江悅自己也覺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避開了蕭聞的觸碰。
蕭聞卻渾然不覺,大大咧咧地擺手。
“害,咱們在軍營裏都這樣,一個碗喝酒,一個盆吃飯,都是大老爺們,別那麼墨跡!”
江悅:“……”
行吧,你說是就是。
休息夠了,蕭聞又來了精神,拉着江悅跑到射箭區。
“來來來,江兄,我教你射箭!這個我最拿手了!”
他搶着要當老師,不由分說地站到江悅身後,從背後環住了她,擺出一個手把手教學的姿勢。
“你看啊,左手持弓,右手搭箭,身體要穩,肩膀要平……”
蕭聞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了江悅的背上,兩人靠得極近。
他身上少年人特有的陽光氣息,混雜着汗味,將江悅整個包裹住。
江悅渾身不自在,想往前挪一步,卻被蕭聞給按住了肩膀。
“別動啊!江兄,看靶心!集中精神!”
他熱情的嗓門就在她耳邊炸開,震得她耳朵嗡嗡響。
蕭聞抓着她的手,將弓拉開。
“用力!把弓拉成滿月!”
他一邊喊,一邊用自己的力氣幫她。
在往後拉弓弦的時候,他扣着江悅右手的手掌根部,不小心用力地按在了江悅的右胸上。
嗯?
蕭聞感覺手下的觸感不對。
不是硬邦邦的肌肉,而是……一種厚實又綿軟的質感。
他下意識地又用力摁了一下。
手感更明顯了。
蕭聞的腦子有點宕機,嘴巴卻比腦子快,張口就點評道:
“江兄,你這胸前是塞饅頭了嗎?軟乎乎的,半點肌肉都沒有!這可不行啊,男人就該硬梆梆的!回頭我帶你專門練練胸肌!”
江悅的臉“騰”地一下紅到了脖子根,又羞又怒。
這個蠢貨!
“還按!拿開你的豬蹄!”她忍無可忍,低吼道。
“哦哦。”蕭聞後知後覺地鬆開手,還一臉無辜地撓了撓頭,“我是爲你好嘛……”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蕭聞。”
是去而復返的蕭近宸。
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裏,面色沉沉地看着糾纏在一起的兩人。
“你那是什麼姿勢,教人射豬嗎?”
他邁步走過來,身上帶着一股山雨欲來的氣勢。
蕭聞縮了縮脖子:“皇叔,我……”
蕭近宸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不容分說地走到兩人中間,用身體隔開了蕭聞。
“站過去。”他對蕭聞命令道。
然後,他自己站到了江悅的側後方。
這一次,他沒有再直接觸碰江悅的身體。
他拿起一根沒有搭箭的空弓,用弓梢,輕輕地點在了江悅持弓的手腕上。
“這裏,抬高。”
弓梢又移到她的手肘。
“沉下去,穩住。”
他的動作精準而克制,每一次觸碰都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
他的氣息再次拂過她的耳畔,低沉的嗓音帶着一種獨特的磁性。
“拉弓。”
江悅莫名緊張,按照他的指示,緩緩拉開了弓弦。
這一次,手臂出奇地穩定。
“放。”
嗖——
箭矢離弦而出,雖然沒中靶心,卻也歪歪扭扭地釘在了靶子上。
蕭聞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這才發現,江悅不是姿勢不對,純粹是臂力太弱。皇叔剛才教的姿勢,能讓她用最小的力氣,發揮出最大的穩定性!
“哇!皇叔,我也要學!你教教我!”蕭聞像只看到了肉骨頭的大狗,興奮地湊了上來。
蕭近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
他指了指角落裏那幾個大小不一的石鎖。
“先去把那個五十斤的,舉五十次。”
蕭聞的笑臉,瞬間垮掉。
他已經開始在懷疑血緣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