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48:00:00,蘇晚腳下的江水突然向兩側裂開,露出泥濘的河床和一座青黑色的石牌坊。陳默的對講機裏傳來刺耳的電流噪音:“潮汐窗口只剩三小時!島上有強烈電磁幹擾——楚天闊切斷了所有外部通訊!”
短視頻素材:【航拍全景】江面裂開,古老牌坊在晨霧中顯現,蘇晚白發飛揚站立船頭。畫面極具視覺沖擊力。
蘇晚站在沖鋒舟船頭,手中父親的斷玉在晨霧中發出微弱脈動,像一顆緩慢跳動的心髒。她纏滿繃帶的雙手緊握玉身,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離江心島越近,玉佩就越燙,燙得她幾乎握不住。
昨夜從聽雪樓回來後,她只睡了三個小時。夢裏全是父親的聲音:“晚晚,彼岸不在死後,在傳承中斷之處。”
“到了。”開船的老漁民嗓音沙啞,指着前方,“每月朔日大潮退去時,這片水域會露出河床三個時辰。老祖宗說,江心島不是給活人去的。”
沖鋒舟緩緩靠近。
江水果然在眼前分開——不是自然退潮,而是像被無形刀刃切開,形成一條寬約五米、兩側水牆高達三米的詭異通道。通道盡頭,一座青黑色的石牌坊矗立在泥濘中,牌匾上刻着三個斑駁大字:
“楚家祖祠·非遺禁地”
牌坊後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冷氣。
那不是一個島嶼,而是一片懸浮在江底的、直徑約百米的圓形平台。平台由青石板鋪就,石縫裏長滿暗紅色的苔蘚,像幹涸的血跡。正中央是一座三進深的古祠堂,飛檐翹角,黑瓦白牆,屋檐下掛着四十七盞白色燈籠——此刻全部亮着,在晨霧中發出慘白的光。
更詭異的是,祠堂前的廣場上,整整齊齊排列着四十七個石質牌位。每個牌位都面向祠堂大門,像在等待什麼。
彈幕瞬間爆炸:
“拓撲地圖:平台結構異常!水下掃描顯示它靠六根巨型石柱支撐,但石柱內部有金屬構件——這是現代工程!”
“化學老師:紅色苔蘚樣本分析出來了,含有大量鐵元素和……人血蛋白成分?這不可能!”
“方言庫:牌坊上的字是明代官刻體,但‘非遺’二字是簡體——有人後期改刻過!”
“彈幕福爾摩斯:四十七個牌位對應四十七種非遺技藝?楚家到底獻祭了多少人?!”
蘇晚跳下沖鋒舟,踏上泥濘河床。
腳底傳來刺骨的寒意,不是水的冷,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陰森。她每走一步,手中斷玉的脈動就強一分。走到第十步時,玉佩突然掙脫繃帶,懸浮在空中,朝祠堂方向緩緩飛去。
“跟上。”陳默握緊配槍,護在蘇晚身側,“技術科最後傳來的數據說,這裏的電磁場強是正常值的一千倍。任何電子設備進來都會失靈,但你的直播信號居然還能傳出去——楚天闊故意的。”
他指了指蘇晚胸前那枚一直開着的直播攝像頭:“他想讓所有人看着。”
蘇晚抬頭看向祠堂大門。
門開了。
楚天闊站在門檻內,依然穿着那身深藍色中山裝,手裏撐着黑傘。但與之前不同,此刻傘面完全展開,傘沿垂下的不是流蘇,而是四十七根細長的紅色絲線——每根絲線的末端,都系着一枚小小的玉牌,玉牌上刻着字。
蘇晚看清了最近那枚玉牌上的字:“龍泉鑄劍·張鐵山”。
那是母親筆記裏記載的第一位守護者。
“歡迎來到真正的彼岸。”楚天闊的聲音平靜無波,“這裏埋葬的,不是死人,是‘選擇’。”
他側身,讓出祠堂內部的景象。
正堂裏,沒有神像,沒有供桌,只有四十七盞長明燈圍成一圈。燈光中央,懸浮着一本巨大的、由光影構成的書籍——書頁緩緩翻動,每一頁都是一種非遺技藝的詳細記錄:工藝流程、材料配方、傳承譜系……
但每一頁的末尾,都有一行血字:
“傳承人自願獻祭,技歸於楚,魂鎮於此。”
“自願?”蘇晚的聲音發顫,“張鐵山前輩三年前失蹤,家人報警說他去深山采鐵礦未歸。你告訴我這是‘自願’?”
楚天闊微微搖頭:“你還是不懂。張鐵山確實‘自願’,因爲他面臨的選擇是:要麼讓龍泉鑄劍的千年技藝在他這一代失傳,要麼將技藝‘存’入楚家的‘非遺永恒庫’,換取楚家資助他的孫子去最好的大學學材料科學。”
“他選了後者。在籤下契約的當晚,他來到這裏,將自己的‘魂念’注入一盞長明燈。從此,龍泉鑄劍的所有奧秘,都將永存於此,不會失傳。而他的孫子,現在在MIT讀博士。”
他指向另一盞燈:“顧繡傳人梅如雪——哦,就是昨晚爲你犧牲的那位梅姨的堂姐。她十年前選擇獻祭,因爲女兒得了白血病,需要天價醫療費。楚家出了錢,救了女兒,她自願將魂念留在這裏。”
“蘇晚,你告訴我,我錯在哪裏?”楚天闊的眼神深邃如古井,“我讓瀕臨失傳的技藝得以永存,我讓走投無路的傳承人有了選擇。我建立的,是一個不會斷絕的傳承體系。”
蘇晚走進祠堂,站到那本光影之書前。
她伸手觸碰書頁——手指穿過光影,沒有實體。但下一秒,無數畫面涌入腦海:
張鐵山跪在燈前,老淚縱橫:“祖宗,我對不起你們……但鐵山的技藝,不能跟我進棺材……”
梅如雪抱着康復的女兒照片,微笑閉眼:“清音,替我告訴晚晚,阿姨不後悔……”
四十六個畫面,四十六個“自願”的瞬間。
每一個畫面裏,都有楚天闊的身影。他撐着那把黑傘,傘面的龍脈圖流轉,將獻祭者的魂念吸入傘中,再注入長明燈。
直到第四十七個畫面。
那是父親蘇文淵。
他站在祠堂裏,但不是跪着,而是站着。手裏拿着記者證和錄音筆,眼神銳利如刀。
畫面中,楚天闊在說話:“師兄,你真的要揭發這一切?你知不知道,楚家三百年來就是這樣保存非遺的!沒有我們,至少有一百種技藝早就失傳了!”
蘇文淵的聲音斬釘截鐵:“天闊,你保存的是‘屍體’,不是‘生命’。非遺之所以是非遺,不是因爲它古老,而是因爲它還‘活’在人間。你把這些技藝關在祠堂裏,就像把鳥關在金籠子——籠子再華麗,鳥已經死了。”
“那你說怎麼辦?”楚天闊罕見地激動起來,“現在還有幾個年輕人願意學這些?繡花十年才能出師,鑄劍三十年未必成器!它們注定要死,我只是讓它們死得‘體面’一點!”
蘇文淵沉默良久,說:“給我十年。我會找到一種方法,讓非遺既能活下去,又不用靠獻祭。”
“十年?”楚天闊冷笑,“這些傳承人等不了十年!張鐵山下個月就要把祖傳鐵爐賣廢鐵了!梅如雪的女兒等不了十年!”
“那就先幫他們。”蘇文淵說,“用正當的方法。我來籌款,我來聯系院校,我來做宣傳——但不要用你的‘永恒庫’。”
畫面到此中斷。
光影之書譁啦啦翻頁,停在空白的一頁。頁面上緩緩浮現新的字跡:
“第四十七位獻祭者:蘇文淵(古籍修復/調查記者)。狀態:未歸。備注:叛離師門,追尋虛妄之‘第三條路’。若十年期滿未歸,視爲自願放棄傳承資格,技藝將由楚家回收。”
倒計時47:28:15。
蘇晚猛地轉頭看向楚天闊:“所以十年前,你跟我爸爸訂了十年之約?如果他找不到所謂的‘第三條路’,就要……獻祭?”
“不是獻祭,是‘回歸’。”楚天闊糾正道,“師兄的才華不該浪費在那些毫無意義的調查報道上。他本可以成爲楚家三百年來最偉大的傳承守護者——用我的方法。”
“那他找到了嗎?”蘇晚握緊拳頭,“那條‘第三條路’?”
楚天闊沉默了整整十秒。
然後他說:“找到了。但他找到的那一刻,選擇了‘失蹤’。”
他抬手,光影之書翻到最後一頁。
那是一張模糊的照片,拍攝於十年前:江邊碼頭,暴雨夜。蘇文淵渾身溼透站在岸邊,手裏拿着一卷發光的圖紙,回頭看向鏡頭——眼神裏有決絕,有不舍,還有一絲……希望。
照片下方有一行小字:
“甲戌年六月十七,醜時三刻。蘇文淵攜‘萬民非遺譜’初稿登船,目的地未知。臨行言:‘若此譜成,非遺可活於民間,無需壟斷,無需獻祭。’船行至江心,突遭雷擊沉沒,無人生還。遺物:斷玉一枚。”
“萬民非遺譜……”蘇晚喃喃重復。
“那是個瘋狂的想法。”楚天闊的聲音第一次有了情緒波動,“師兄想編一本所有人都能看懂、都能學習的非遺技藝大全。他要把所有秘方、所有訣竅、所有不傳之秘——全部公開。他說,只要有一萬人裏有一個人願意學,非遺就不會死。”
“然後呢?”陳默沉聲問,“你爲什麼阻止他?”
“因爲我試過!”楚天闊突然提高音量,“三十年前,當我還是師父陸九如最得意的弟子時,我也這麼想過!我把楚家繡譜的第一卷簡化,印了一千本,免費發放給繡娘——結果呢?”
他猛地展開黑傘。
傘面上浮現新的畫面:領到繡譜的繡娘們,有的把書當了廁紙,有的撕了引火,有的賣給收廢品的。只有三個人認真看了,但其中一個照着錯誤百出的盜版繡譜學,把手扎穿了,最後起訴出版社要求賠償。
“人心如此。”楚天闊收起傘,聲音恢復平靜,“免費的東西沒人珍惜。非遺之所以珍貴,就是因爲它‘難得’。我花了三十年才明白這個道理:想要保存,就必須壟斷;想要傳承,就必須篩選。精英化,是唯一的出路。”
他看向蘇晚:“你爸爸不明白。所以他死了。”
“不。”蘇晚突然說,“他沒死。”
她舉起手中的斷玉:“如果爸爸真的死在江裏,這塊玉應該沉在江底,或者被魚吞了,或者爛在淤泥裏。但它出現在聽雪樓,出現在媽媽留給我的琴腹裏——這說明,爸爸在沉船前,把玉送出來了。”
“而且,”她指向光影之書上那張照片,“你說船被雷擊沉沒。但甲戌年六月十七那晚,江州根本沒有雷雨。氣象記錄我查過,那是連續三天的大晴天。”
祠堂裏一片死寂。
楚天闊的眼神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你……查了氣象記錄?”
“我不止查了氣象記錄。”蘇晚一字一句,“我還查了當晚江上所有的船只報備記錄。那晚只有三條船出航,全是貨船,沒有客船。爸爸上的那條‘船’——根本不存在於任何官方記錄裏。”
她向前一步,白發在長明燈的光影中如火焰燃燒:
“楚天闊,十年前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爸爸到底去了哪裏?你說的‘沉船’,是不是你編造的謊言?”
長明燈的火苗突然劇烈搖晃。
四十六盞燈,同時發出嗚咽般的風聲。風聲裏夾雜着細碎的人語:
“文淵……回來了……”
“他找到了……那條路……”
“天闊……你錯了……”
楚天闊猛地捂住耳朵,黑傘“啪”地掉在地上。他臉色慘白,額頭青筋暴起:“閉嘴!你們都閉嘴!我沒錯!我保存了你們!我讓你們永恒!”
蘇晚蹲下身,撿起那把黑傘。
傘面龍脈圖還在流轉,但仔細看,那條金龍的眼睛——是閉着的。
“你師父陸九如說過,”她輕聲說,“‘龍在哭’。我現在明白了,不是龍在哭,是龍被困住了,它在哀求——求你把傘合上,放它自由。”
她雙手握住傘柄,用力——
向內折斷了傘骨。
“咔嚓!”
清脆的斷裂聲響起瞬間,四十六盞長明燈同時熄滅!
祠堂陷入黑暗,只有蘇晚手中的斷玉還在發光。而那本光影之書,書頁開始片片碎裂,化作無數光點,在空中匯聚,最終凝聚成一卷實體的、泛黃的手稿。
手稿緩緩落在蘇晚手中。
封面五個大字:
“萬民非遺譜·初稿(蘇文淵 撰)”
扉頁上是父親的筆跡:
“致後來者:若見此稿,說明天闊終究沒有毀掉它。這本譜,是我用十年時間走訪四十六位傳承人,記錄下的四十六種非遺技藝精簡版。它不完整,不精深,但它足夠讓一個普通人入門。”
“非遺不應該藏在祠堂裏,它應該活在菜市場、活在學校、活在每個普通人的生活中。哪怕只有一個孩子因爲這本譜而對剪紙產生興趣,哪怕只有一個老人因爲這本譜而想起自己祖傳的手藝——那這一切就值得。”
“天闊,對不起。我選擇了另一條路。如果你看到這裏,請放過我的家人。所有的‘債’,我來還。”
手稿翻到最後一頁,貼着一張小小的照片。
照片上,年輕的蘇文淵和沈清音並肩站着,懷裏抱着一個襁褓中的嬰兒——那是剛滿月的蘇晚。三人都笑着,陽光燦爛。
照片背面寫着一行字:
“晚晚,爸爸可能回不來了。但爸爸給你和所有像你一樣的孩子,留下了一把‘鑰匙’。用它,打開那扇門吧。”
蘇晚的眼淚終於落下,滴在手稿上。
淚暈開的瞬間,手稿最後一頁浮現出隱藏的文字——那是一張簡易地圖,標注着江心島祠堂地下室的入口,以及一行小字:
“真正的彼岸,在‘門’後。鑰匙已在你手。”
祠堂外突然傳來巨響。
整座平台開始劇烈震動,青石板紛紛開裂。陳默沖到窗邊,臉色大變:“江水在倒灌!楚天闊啓動了自毀程序!”
黑暗中,楚天闊的聲音幽幽響起:
“師兄說得對……我錯了。但錯了三十年,已經回不了頭了。”
“地下室的門後,有你們想知道的一切。但門只能從外面開一次——進去的人,可能永遠出不來。”
“蘇晚,現在輪到你了。選吧:是帶着這本譜離開,拯救那些還活着的非遺;還是進那扇門,尋找一個可能已經死了十年的父親?”
震動越來越劇烈,祠堂的梁柱開始坍塌。
倒計時46:59:30。
蘇晚擦幹眼淚,將《萬民非遺譜》塞進陳默懷裏。
“帶它出去。如果我出不來,把它公開,放到網上,讓所有人免費下載。”
然後她轉身,朝着祠堂深處——那扇剛剛從地面裂口中升起的、刻滿符文的石門,大步走去。
陳默想拉住她,但手伸到一半,停住了。
他看見她的眼神。
和照片裏她父親的眼神,一模一樣。
【本章數據】
情緒波動點:看到父親留下的《萬民非遺譜》及全家福,揭示父親真正理想與犧牲(淚/震撼);蘇晚折斷黑傘釋放被困魂念的決絕(爽/釋然)
信息推進:解開楚家“獻祭”真相及父親十年之約,獲得《萬民非遺譜》關鍵道具,揭露“沉船”謊言;拋出祠堂地下室“真正的彼岸之門”終極懸念
價值錨點:父親所言“非遺不應該藏在祠堂裏,應該活在普通人生活中”;蘇晚選擇進門前“讓所有人免費下載”的開放傳承理念
非遺技藝展示:通過光影之書展示楚家“魂念保存”技術(反面案例),通過《萬民非遺譜》呈現“大衆化傳承”理念(正面理想)
反派壓力升級:楚天闊理念被徹底揭露與動搖,啓動祠堂自毀程序逼蘇晚做終極抉擇;四十六位獻祭者魂念的集體反噬
代價:楚家三百年“永恒庫”被毀;蘇晚將《萬民非遺譜》托付後孤身赴險;祠堂即將沉沒
章末鉤子:蘇晚走向“真正的彼岸之門”,三天倒計時進入最後半小時,門後可能是父親也可能是終極陷阱。
【下章預告】
第十八章:門後真相,十年之局
——石門後不是地下室,而是一條通向江底深處的青銅甬道。
——甬道兩側的壁畫記載着楚家三百年真正的秘密:他們不是守護者,是“龍脈竊賊”。
——蘇晚在甬道盡頭見到了“活”着的父親——或者說,父親的魂念被困在龍脈核心十年。
——楚天闊最後的懺悔:他囚禁師兄不是爲了逼他獻祭,是爲了阻止他揭開楚家最肮髒的起源。
【本章選擇題】
蘇晚將《萬民非遺譜》托付給陳默時,體現了傳承的哪種核心精神?
A.開放共享——將知識教給更多人。
B.薪火相傳——將使命托付給信任之人。
(此選擇將影響結局中《萬民非遺譜》的最終傳播方式)
【彩蛋問答】
中國傳統建築中,祠堂一般坐北朝南,但楚家祖祠卻坐東朝西,這在風水上有什麼特殊含義?
(答案:坐東朝西稱爲“震宅”,主長子運勢,但若用於祠堂則意味着“奪嗣”——奪取他人傳承爲己用,是風水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