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忠義立刻拱手,態度恭敬地說道:
“老大,我懂規矩!”
“登門拜訪,哪有白吃白喝不帶點見面禮的道理?”
“雖然我在那邊只是個負責燒火做飯的夥夫,但偶爾也有機會接觸到他們的一些領導。”
“有一次,我偷聽到幾個大人物在議論,說奉天城周邊的部隊可能要準備撤離了,據說是被蘇軍給趕跑的!”
說話間,許忠義對陳明的稱呼,悄然從“陳哥”,轉變成了“老大”,直接把關系拉近了不少。
而陳明聞言,頓時大喜過望,激動地追問:“他們具體什麼時候撤走?”
許忠義說道:“就這幾天吧。我來的路上,已經看到有大部隊在開拔移動的跡象了。”
“哎呀!太好了!”
陳明激動得用力拍打着許忠義的肩膀,興奮得直跺腳,“兄弟,你帶來的這個情報,實在是太重要了!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你是不知道啊,上面天天發電報催我,讓我務必搞清楚蘇軍的動向,我特麼上哪兒去搞這麼機密的情報啊?簡直是要了我的老命!”
“你這剛一過來,情報就送到了!”
“我跟你說,只要把這情報報給戴老板,你絕對是頭功一件!”
許忠義連忙擺手,表現得十分謙遜:“功勞那肯定都是陳老大您的!我不過是咱們據點的一個普通外勤人員,一切都是聽從上司的指示辦事而已!”
“好說,好說!兄弟你太客氣了!”
陳明一聽這話,頓時心花怒放,忍不住又多看了許忠義兩眼,心中暗贊:這兄弟特麼是個人才啊!不僅送來情報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最關鍵的是還會做人,懂得不搶上司風頭,不爭功勞!
因爲這份情報。
陳明心中對許忠義最後一點懷疑也煙消雲散了。
他笑呵呵的對許忠義道:“兄弟,上去行個文吧?”
然而。
許忠義卻並沒有直接答應,咂了咂嘴,扭頭看向一旁桌子上擺放的那些酒菜。
一副沒怎麼吃飽的模樣。
陳明一看,頓時明白許忠義的意思,這是給了功勞,要好處來了。
和情報這份大功勞比起來,區區酒菜算什麼?
陳明當即說道:
“二鬼子!晚上吩咐廚房準備幾個硬菜!”
“別再用這些清湯寡水的玩意兒敷衍我兄弟!”
“再把我珍藏的錦州燒鍋拿出來,今晚我要給我這位好弟弟接風洗塵!”
這話一出。
許忠義不由得對陳明這變臉的速度刮目相看。
好家夥,這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剛剛還對他有所懷疑,現在直接就稱“好弟弟”了。
不愧是老軍統。
......
在軍統中。
把獲得的情報,用行文格式謄寫出來,然後提交上峰,是一件苦差事。
行文中,不能出現“估計、猜想”等模棱兩可的字眼,必須要確定情報的準確性。
所以誰來匯報,就很講究了。
匯報好了,有功。
但匯報出來的情況錯了,那可就自找麻煩了。
陳明是個精明人,既想要功勞,又不想擔責任。
這也是陳明爲什麼會讓許忠義行文的原因。
他寧願給許忠義分一半功勞,也不願意自找麻煩。
換句話說,就是寧願什麼都不做,也不願意犯錯。
這種人或許幹不出什麼成績,但絕對不會出大錯。
......
樓上。
書房裏。
陳明揣着手,探着頭,仔細觀賞着許忠義筆走龍蛇的行文,嘖嘖贊嘆道:
“哎呀,弟啊,你這一手字,寫得相當不錯嘛!”
“看起來還有點眼熟,頗有幾分名家風範。”
許忠義心中暗笑,故意說道:
“老大,你還真不記得了。”
“當初在臨澧特訓班的時候,我這手書法可是在全校比賽中拿過第一名的!”
“而且還曾有幸得到過戴老板的親自誇贊。”
陳明故作沉吟的想了想,然後一拍腦袋,激動的叫道:
“哎呀!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
“臨澧班那場書法比賽,戴老板也在。”
“當時是誇贊過你!”
“原來就是你啊!”
“那咱倆真是老同學!”
許忠義知道陳明是故意這麼說的。
能進軍統培訓班的,那都是精英,能有幾個真正差勁的?
更不可能外派出來當奉天軍統站的負責人了。
陳明這番做派,完全是爲了“圓”先前他說沒認出許忠義的那些話。
還能拉近關系。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好在許忠義也是老演員了,很自然的接上陳明的“戲”。
“老大,你終於想起來了!”許忠義也一副激動的表情。
陳明一臉歉意的說道:
“弟弟啊,是哥哥我對不住你,一時沒想起來。”
“實在是抗戰這幾年,咱們的情報網被他們搗得七零八落,天天東躲西藏。”
“唉,別提有多慘了!哪裏還記得以前的事情。”
許忠義說道:
“老大,也不怪你,我這造型也和以前不一樣了,瘦老多了。”
“要不是我在總務科,人脈挺廣,記得你是奉天這邊的負責人,我也難認出你來。”
陳明一臉“心疼”的說道:
“弟啊,你這次外勤,真是遭老罪了。”
“瞅瞅你這身子骨,這瘦得都快脫相了。”
許忠義也適時地露出一副愁苦的表情,嘆氣道:
“老大,我這外勤跟你們這外勤沒法比,我這心裏憋屈啊……”
陳明唏噓道:
“行了,弟,能活着就不錯了。”
“你是不知道我這投胎率多少,一年百分之四十啊!”
“我這的手下,整整換了兩茬人了!”
兩人對視一眼,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難兄難弟的感覺。
很快,情報行文便起草完畢。
這份情報的內容自然是千真萬確的,因爲這正是地下黨上線老楊爲他精心準備好的“敲門磚”。
目的就是幫助他順利獲取軍統的初步信任。
看着墨跡未幹的情報文書,陳明又驚又喜,臉上的笑容燦爛得都快咧到耳根子了:“弟啊,你這情報來得太是時候了!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應該的,應該的!以後在奉天,還要多多仰仗老同學呢!”許忠義謙遜地回應。
陳明當即拍着胸脯表示一切包在他身上。
隨後,他謹慎地看了看書房左右,壓低聲音,搓着手,帶着幾分期待試探性地問道:
“弟啊。”
“我聽說山城總部那邊,好像有意要派專員過來接手奉天這邊的事務。”
“弟弟你在總部待過,知不知道點什麼內幕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