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院大比開幕日的清晨，星輝廣場上人聲鼎沸。
十六支參賽隊伍在中央擂台前列隊，各色隊服在晨光中鮮豔奪目。觀禮台上坐着魔仙堡和銀河殿堂的代表——段笑笑認出了其中幾個：冰魄族長藍雲天、炎家老爺子炎烈、還有葉星瑤的父親、魔仙堡副堡主葉清歌。
主持大比的裁判長是位白發蒼蒼的老魔女，穿着銀河殿堂的星紋長袍。她懸浮在擂台中央，聲音通過魔法擴音傳遍全場：“本屆學院大比，正式開始！”
掌聲雷動。
“第一項，小組循環賽。四個小組，每組四隊，進行三場團隊戰。勝積三分，平一分，負零分。每組前兩名晉級淘汰賽。”
她揮手，空中浮現出分組對陣表。
暗星小隊在A組，同組的有“颶風小隊”、“岩盾小隊”和“幻光小隊”。按照賽程，他們首戰的對手就是颶風小隊——一支全部由風系魔法師組成的隊伍，以速度和靈活著稱。
“半小時後，A組第一場，暗星小隊對陣颶風小隊。請雙方做準備。”
段笑笑看向隊友們。雲薇抱着古籍，表情專注；藍冰璃閉目養神，冰系魔力在周身緩緩流轉；蘇晚晴擦拭着佩劍，紫電隱現；林清漪則檢查着腰間的藥劑包。
觀衆席前排的特別區域，炎雨晴坐在輪椅上，穿着一身醒目的紅衣。她朝段笑笑揮了揮手，做了個“加油”的口型。
段笑笑點頭回應。
半小時很快過去。當裁判長宣布雙方上場時，全場安靜下來。
颶風小隊五人清一色的青色隊服，都是女生，身材修長，動作輕盈。隊長是個扎着高馬尾的少女，叫風鈴，星辰魔女高階的氣息毫不掩飾。
“請多指教。”風鈴禮貌地行禮，但眼中戰意盎然。
“彼此彼此。”段笑笑還禮。
擂台升起透明的防護結界，防止魔法外泄傷及觀衆。裁判長懸浮在結界外：“比賽規則：一方全員失去戰鬥力或認輸爲止。不得故意致死致殘，不得使用禁術。現在——開始！”
話音落下的瞬間，颶風小隊動了。
五道青色身影如鬼魅般散開，速度快得在空中留下殘影。她們沒有直接進攻，而是繞着暗星小隊高速移動，帶起的風壓讓擂台中央形成了小型旋風。
“風之束縛！”風鈴嬌喝一聲，五人的魔力共鳴，旋風驟然收緊！
如果被這旋風困住，行動將受到極大限制，成爲活靶子。
但暗星小隊早有準備。
“冰封。”藍冰璃雙手按地。
冰霜以她爲中心爆發，瞬間凍結了擂台地面，連空氣都凝結出冰晶。颶風小隊的高速移動在冰面上打了折扣，不得不放慢速度維持平衡。
“就是現在。”蘇晚晴拔劍。
紫色雷光一閃，她化作電光突進，目標直指風鈴！擒賊先擒王，這是他們賽前定好的戰術。
但風鈴笑了。
“等的就是你們進攻！”
她雙手結印，其餘四名隊員同時釋放風系魔法——不是攻擊，是加速！五人的身影再次模糊，這次不是直線移動，是毫無規律的折線閃現！
蘇晚晴一劍刺空，剛要變招，背後已有三道風刃襲來！
“晚晴退！”雲薇喝道，古籍翻開，金色霞光化作護盾擋下風刃。
但這一耽擱，颶風小隊已經重新掌控節奏。她們像五只靈巧的雨燕，在擂台上穿梭，每次攻擊都是一觸即退，絕不纏鬥。
“麻煩。”藍冰璃皺眉。她的冰系能限制速度，但對方明顯訓練過冰面移動，影響有限。
林清漪的淨化領域展開，但風系魔法大多物理攻擊爲主，淨化效果不佳。
段笑笑一直沒動。他在觀察。
颶風小隊的戰術很聰明：用速度拉扯，制造局部多打一的機會，消耗對手體力和魔力。如果暗星小隊急躁冒進，很容易被逐個擊破。
但她們犯了個錯誤——低估了暗星小隊的耐心。
在星隕之地面對蝕刻學會、虛空之核、甚至聖魔女級威脅的經歷，讓這些年輕人心態沉穩得可怕。區區擂台賽的壓力，對他們來說就像飯後散步。
“雲薇，左三步。”段笑笑突然開口。
雲薇毫不猶豫向左跨出三步。幾乎同時，三道風刃從她剛才站立的位置掠過——如果沒躲，正好命中。
“冰璃，凍右前方兩米。”
藍冰璃抬手，冰錐精準刺向空處——一個颶風隊員剛好閃現到那裏，被迫後撤。
“晚晴，雷網覆蓋擂台中央。”
紫色雷光炸開，形成電網。雖然沒能擊中任何人，但逼迫颶風小隊暫時退到邊緣。
觀衆席上響起議論聲。
“暗星小隊那個男生……他在預判對手的移動？”
“怎麼可能！風系的速度那麼快！”
但事實就在眼前。段笑笑每次開口，都能精準預判颶風小隊的動向，讓她們的突襲無功而返。
這不是魔法，是戰鬥直覺——在星隕之地無數次生死搏殺中磨煉出的、對危險和機會的本能感知。加上月輝級的靈魂感知力，風系的速度在他眼中就像慢動作。
風鈴臉色變了。
“變陣！”她厲聲喝道。
五名隊員迅速聚攏，魔力共鳴，在身前凝聚出一道巨大的風刃——壓縮到極致的風系能量，鋒利程度足以切開鋼鐵。
“颶風斬·合擊！”
青色風刃呼嘯而出，所過之處擂台地面被犁出深溝！
這一擊的威力，已經觸摸到月輝級的門檻。顯然，颶風小隊打算一招定勝負。
暗星小隊這邊，段笑笑終於動了。
他踏前一步，沒有拔劍，只是抬起右手。
暗星魔力在掌心凝聚，但不是攻擊，而是——重力操控。
十倍重力，瞬間籠罩整個擂台！
颶風斬的速度驟降，像陷入泥潭的遊魚，緩慢前進。而颶風小隊五人更慘——她們猝不及防，全部被壓得單膝跪地，連呼吸都困難。
“這是……什麼魔法？！”風鈴咬牙支撐，眼中滿是震驚。
重力操控不是常規魔法體系的能力，至少星辰級的風系魔法師從未見過。
段笑笑沒回答，只是繼續維持重力場。三秒後，颶風斬在距離暗星小隊三米處徹底消散。
他撤去重力，擂台恢復正常。
颶風小隊五人癱倒在地，大口喘息。剛才那三秒，她們的體力和魔力被重力場消耗了大半，已經無力再戰。
裁判長沉默片刻，宣布：“暗星小隊，勝！”
結界解除，掌聲響起。但更多的是疑惑的議論——剛才那詭異的“重力魔法”，超出了很多人的認知。
段笑笑走向擂台邊，隊友們跟在他身後。
風鈴掙扎着站起來，苦笑道：“厲害……那是什麼能力？方便說嗎？”
“暗星魔力的特性之一。”段笑笑簡單解釋，“不是常規魔法體系。”
“原來如此。”風鈴點頭，“輸得不冤。祝你們後續比賽順利。”
“你們也是。”
首戰告捷，暗星小隊回到備戰區。
炎雨晴推着輪椅過來，臉上帶着笑：“可以啊隊長，藏得挺深。重力操控都用出來了，不怕被人研究？”
“總要暴露一些。”段笑笑說，“而且這能力不好針對——除非對手也懂重力魔法，或者實力碾壓。”
雲薇翻開古籍做記錄：“風鈴最後的合擊威力接近月輝級，如果不是重力操控打斷，我們需要全力防御才能接下。這說明其他隊伍也有底牌。”
“正常。”藍冰璃平靜地說，“學院大比三年一屆，各隊都會準備殺招。”
正說着，B組的比賽開始了。聖劍小隊登場，對手是“水月小隊”。
洛清歌一身純白隊服，金發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她甚至沒讓隊友出手，獨自一人走上擂台。
“請。”她微笑着對水月小隊說。
水月小隊五人如臨大敵，水系魔法全力展開，化作滔天巨浪撲向洛清歌。
但洛清歌只是抬手。
光。
純粹、神聖、壓倒性的光。
沒有咒語，沒有結印，只是抬手間，光芒如海嘯般爆發，瞬間吞沒了巨浪，吞沒了水月小隊的防御，吞沒了整個擂台。
當光芒散去時，水月小隊五人全部昏迷倒地，而洛清歌站在原地，衣角都沒亂。
全場寂靜。
秒殺。
裁判長愣了愣，才宣布：“聖……聖劍小隊，勝。”
備戰區裏，暗星小隊衆人臉色凝重。
“月輝級……”蘇晚晴握緊劍柄，“而且是純粹的聖光屬性，克制大多數黑暗和元素魔法。”
“她沒用全力。”藍冰璃說，“剛才那一擊，只是隨手而爲。”
段笑笑看着洛清歌走下擂台的背影，心中評估。對方確實是月輝初階，但光系的純粹度和掌控力極高，實戰經驗恐怕也很豐富。
是個勁敵。
接下來的比賽，暗星小隊沒有再看。他們需要休息，準備下午的第二場——對陣岩盾小隊。
午飯在學院食堂的參賽者專區解決。炎雨晴不能吃太硬的食物，只能喝營養粥，但她堅持要跟來。
“感受下氣氛嘛。”她說，“而且我得看着你們，別亂吃東西影響狀態。”
正吃着，一個不速之客來了。
凱爾·金薔薇。
他帶着四個跟班，穿着華麗的金色隊服，大搖大擺地走過來：“喲，這不是暗星小隊嗎？首戰贏得挺輕鬆啊。”
沒人理他。
凱爾臉色一沉，但隨即又笑起來：“不過跟聖劍小隊比起來，就差遠了。人家洛清歌一個人就秒了對手，你們五個人還打了那麼久。”
炎雨晴舀了勺粥，慢悠悠地說：“有些人啊，自己隊還在C組掙扎，就有閒心管別人A組的事了。怎麼，怕淘汰賽遇不上我們？”
凱爾被戳中痛處——金薔薇小隊在C組首戰輸了，現在積分墊底。
“你——”他剛要發作，旁邊傳來清冷的聲音。
“食堂禁止喧譁。”
藍冰璃放下筷子，冰藍色的眼睛看向凱爾：“要打架，擂台上見。現在，請離開。”
她的聲音不大，但月輝級的氣息隱約釋放了一絲——這是她在星隕之地突破後，第一次在公開場合顯露實力。
凱爾臉色驟變。他能感覺到那股寒氣，那不是星辰級能有的威壓。
“……走着瞧。”他撂下狠話，帶着跟班走了。
炎雨晴吹了聲口哨：“冰璃霸氣！”
藍冰璃沒接話，繼續吃飯。
下午兩點，A組第二場，暗星小隊對陣岩盾小隊。
岩盾小隊如其名，全員土系專精，防御力極強。他們的戰術很簡單：五人結陣，硬抗所有攻擊，然後找機會反擊。
擂台剛升起結界，岩盾小隊就完成了結陣——五人站成五芒星，土黃色的護盾層層疊加，厚度超過一米。
“這怎麼打？”觀衆席有人嘀咕，“破防都難。”
但暗星小隊這邊，段笑笑看向蘇晚晴。
“晚晴，試試新招？”
蘇晚晴點頭，拔劍上前。劍身紫電纏繞，但她沒有急着攻擊，而是閉上眼睛，調整呼吸。
三秒後，她睜眼。
“雷劍奧義·貫虹。”
劍出。
沒有華麗的軌跡，沒有驚人的聲勢。只是一道筆直的紫色電光，從劍尖射出，穿透空氣，刺向岩盾小隊的護盾。
電光與護盾接觸的瞬間，發生了詭異的變化——它沒有爆炸，沒有沖擊，而是像燒紅的針扎進黃油一樣，直接穿透了所有防御層，停在岩盾小隊隊長面前一寸處。
隊長額頭滲出冷汗。他能感覺到，那道電光如果再前進一點，就能貫穿他的眉心。
而護盾……完好無損。
不是被破壞，是被“繞過”了。雷系魔力的穿透特性，在這一劍中被發揮到極致。
“承讓。”蘇晚晴收劍。
裁判長宣布暗星小隊獲勝時，岩盾小隊還處於懵逼狀態。他們引以爲傲的防御，就這麼被輕描淡寫地破了？
觀衆席上，炎烈老爺子咧嘴笑了：“雷劍那丫頭，有點意思。這一劍對魔力控制的要求極高，差一絲都做不到。”
藍雲天點頭：“暗星小隊的每個人，都在星隕之地得到了蛻變。”
兩戰全勝，暗星小隊積六分，暫列A組第一。同組的幻光小隊一勝一負，颶風小隊和岩盾小隊各一負，後兩者已經無緣晉級。
明天只有一場比賽，對陣幻光小隊。贏了就小組第一出線。
晚上，段笑笑照常去治療室溫養。
炎雨晴已經能自己坐起來了，正在翻看今天的比賽記錄。
“晚晴那一劍漂亮。”她說，“不過明天的幻光小隊擅長幻術和精神攻擊，你的重力操控可能不太好用。”
“嗯。”段笑笑握住她的手，開始輸入魔力，“所以我們準備了另一套方案。”
“什麼方案？”
“以幻制幻。”段笑笑說，“雲薇的古籍裏有古代幻陣的記載，配合清漪的淨化之力，可以構建‘真實領域’，破除一切幻象。”
炎雨晴眼睛一亮：“聰明！那幻光小隊最大的優勢就沒了。不過……你們什麼時候練的？”
“上周。”段笑笑笑了，“你昏迷的時候，我們可沒閒着。”
溫養結束，段笑笑準備離開時，炎雨晴叫住他。
“段笑笑。”
“嗯？”
“明天的比賽……”她頓了頓，“別太拼。小組第一還是第二，其實不重要，淘汰賽才是關鍵。”
“我知道。”段笑笑點頭，“放心。”
他走到門口，又回頭：“對了，今天贏了比賽，還沒來得及說……”
炎雨晴挑眉：“說什麼？”
“那句話。”段笑笑笑了笑，“雖然你說的不用太刻意，但……贏了總歸想說一聲。”
炎雨晴愣了愣，然後也笑了。
“嗯。”她輕聲說，“確實挺棒的。”
月光從窗戶灑進來，落在兩人身上。
明天還有比賽，還有挑戰，還有未知的對手。
但此刻，一切都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