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裏,其實我和阿珍還沒說過話。我怕我一開口就暴露出我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這幾天雖然跟着六哥,但我也不知道我和他是什麼關系,自然也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開口說話。我也不知道他身邊的人怎麼看我,說不定以爲我是炮友或是被包養的女生。我越想越覺得不自在,社恐逐漸發作。
別墅很安靜,客廳裏只剩我和阿珍。她先打破了沉默:“要不要出去逛街?我想買雙白鞋。”
我立即欣然答應:“好啊。”努力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
結果發現我們兩個身上都沒有斯裏蘭卡的現金,沒法出門打車。阿珍吆喝了一聲:“有人嗎?”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個小弟,阿珍找他要錢打車,小弟立刻就跑去拿錢。滿臉笑容問我們:“夠不夠?不夠我再拿。”我心想,這麼絲滑的嗎?
那時候的我還很單純,剛從學校畢業,思維細膩又小女生。不僅看不清局勢,還抓不住重點。小弟都熱情成這樣了,我還在那裏琢磨,他們覺得我是六哥的什麼人呢?不會真把我當被包養的女生吧。馬上要跟阿珍出去逛街了,我又該怎麼和她聊天?我萬一說錯話了怎麼辦?好煩。
千想萬想,唯獨沒想到,別墅裏的小弟已然把我當成了大嫂。
科倫坡最繁華的商場,叫做one galle face mall,和香格裏拉酒店是一體的。阿珍說她想先換點錢。我帶她到了負一樓的換錢所,她從包裏拿出厚厚一沓人民幣,分出來五千塊,說先換這麼多。我心裏又開始嘀咕,這些人這麼有錢的嗎?
她不會英語,我替她和換錢所的工作人員翻譯。她很驚訝:“你英語這麼好?你從哪裏來啊。”我如實回答,迪拜。
後來阿珍和我說,其實她一開始也搞不清我是六哥的什麼人,但我說迪拜,她就懂了。因爲六哥的家就在迪拜。再加上我不愛說話,看着高冷又有氣質,和那些往男人身上貼的夜場女不一樣,誤打誤撞,她就把我當作大哥的女朋友來對待了。
那天阿珍對我很客氣,一整個下午都不讓我付錢。我們吃了甜品,我陪她買了小白鞋。她還想給我買衣服,我總覺得怪怪的,便推脫了。
大概逛到五點多,我們打道回府。六哥他們也回去了,在別墅裏等我們吃飯。
路上,又下了很大的雨。斯裏蘭卡的雨其實貫穿了我們的整個故事,就像愛爾蘭的雨也充斥了我的留學生涯。但我從未如在愛爾蘭那般感到陰沉和抑鬱,斯裏蘭卡給了我莫名的安全感,仿佛漂泊的人終於找到了歸宿。
回到別墅,熱情的小弟冒出來:“嫂子回來啦。”湖南廚師又做了一桌豐盛的菜,都是我在愛爾蘭心心念念的香辣口味。阿珍給阿強展示她新買的小白鞋,阿強誇她,老婆真好看。而六哥坐在飯桌前,已等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