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
這聲稱呼,頓時就讓林遠有些恍惚。
這些家夥到底是誰,怎麼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不過也不對啊,這兩天他不就要上任副縣長了麼,按道理一般會稱呼他的職務或者直接叫領導,就像昨天,趙凱也是先叫自己首長,在得知自己馬上會過來掛職之後,就改口叫領導了。
難不成,他們是只知道自己的部隊身份,還不知道他要過來掛職?
但是轉念一想,林遠忽然間又像是明白了!
莫非是昨天趙凱那隨口說的一句,自己武警總隊下來的,把這些人招來了?
就在他還在思索的時候,呂志軍已經下車,恭敬站在車門邊,還對着他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皺了皺眉頭,林遠坐了上去。
等到呂志軍也上了車,車子發動之後,林遠才問道,“你們是?”
“首長你好,我是臨江縣政府辦主任呂志軍,這位是縣委辦的副主任張瑞泉,我們俊儒縣長和紅梅副書記今天正好在倒塌的新農貿市場那兒調研工作,得知您要過去之後,特地指示我們送一下你!”
呂志軍輕描淡寫短短幾句話,卻在林遠的心裏泛起了一片不小的波瀾。
兩辦的主任副主任來盯着自己?
縣長和副書記正好也在那兒調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非是楊建波提前跟臨江縣的領導通了氣?
應該不是!
畢竟自己到了臨江縣之後的行程,楊建波根本就不知曉,他也沒有提前通氣的必要!
看來這還是昨天晚上趙凱那句“武警總隊下來的”引發的連鎖反應。
不由自主的,林遠腦海裏就似乎搞清楚了背後的邏輯。
昨天那個姓朱的小民警沒有逮到他後,肯定要跟所長匯報,自然也就把他是所謂“武警總隊下來的”這一消息報了上去。
緊接着,臨江縣的這些領導把他的這個身份跟他的行蹤結合到了一起,以爲他是過來暗中調查許建山死因的,這才風聲鶴唳,如此緊張。
想到這裏,林遠的表情還愈發凝重,知道肯定是有人心虛坐不住了,才會這麼迫不及待,竟然還鬧出了這樣一個烏龍!
不過話說回來,這對於他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於是轉過臉去,林遠還略顯狐疑沖着呂志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剛剛在過來的路上,呂志軍就已經跟張瑞泉商量了一下林遠可能會問的問題,因此他對答如流。
“是我們縣領導安排的!”
“應該是首長你們部隊機關跟我們地方上溝通了一下,讓我們做好接待工作吧!”
這種事情,其實呂志軍和張瑞泉兩人都習以爲常了!
畢竟之前省委乃至是京城的巡視組過來暗訪,或者某個上級領導以“四不兩直”的方式過來調研,他們兩辦都是直接殺過去,以表達關心,或者詢問是否需要縣裏面提供後勤保障服務的形式去摸清楚情況,以便縣領導掌握更多信息!
聽到這話,林遠內心暗笑,但是表面上卻依舊波瀾不驚,徑直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
而呂志軍跟張瑞泉在看到林遠這一身正氣,就連坐姿都比他們要挺拔了許多後,對於他是武警總隊下來的人更是深信不疑。
很快,車子就開到了倒塌的新農貿市場那裏。
剛下車,林遠就發現,這是一片占地面積很寬的區域,四周道路交織發達,附近還全部都是小區,從外面擺放的那些圍擋來看,想必那倒塌的農貿市場,就在這裏面了!
皺了皺眉頭,林遠快步向前,旁邊的呂志軍和張瑞泉在看到縣領導還沒有到之後,也即刻就跟了上去。
“你們兩個過來,把這個圍擋給打開!”
走近之後,張瑞泉即刻就沖着幾個穿着城管制服,站在他們執法車旁邊抽着煙的小年輕說道。
起初爲首的那個小年輕在聽到張瑞泉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後,臉上即刻就泛起了一抹不滿。
可就在他剛準備上前質問時,忽然間瞥到了後面的呂志軍。
這城管認識呂志軍,也知道他的職務,所以原本嚴峻的臉上,頓時就揚起了一抹諂媚,匆匆小跑上前,點頭哈腰。
“呂主任,怎麼今天大周末的還親自過來了?”
沖着面前的林遠努了努嘴,呂志軍立馬又把這小城管給拉到了一邊。
“有領導到這兒來視察工作呢!”
“你現在趕緊給你們海濤局長打電話,讓他安排些人,把這周圍的環境趕緊清理一遍,把那些附近擺攤子的人全部都轟走,一會兒顧縣長和馬書記也會過來!”
聽到這話,這名小城管瞬間還有些愣住,心裏還在嘀咕着說,難怪剛剛那個人氣勢這麼凶呢,原來是陪領導過來的啊!
顧縣長跟馬書記一起過來陪?
下意識的轉過臉去瞥了林遠一眼,他心裏還在想着說,這人看起來還挺年輕的,怎麼級別就這麼高了?
不過他也絲毫不敢怠慢,即刻就連連點頭。
“好,呂主任,我現在就去!”
輪到這周末值班的這個小城管,頓時心裏又開始雀躍。
陣仗這麼大,按照他們城管局藍海濤局長的作風,肯定又會要求全局加班了,嘿嘿!
“首長,這就是那個倒塌的新農貿市場了!”
從打開的這扇圍擋中鑽過去後,張瑞泉立馬就對着林遠介紹道,“按照原定計劃,這個新農貿市場是要建三層的,可是第二層剛剛封頂,因爲一場大雨,地基就塌陷導致倒塌,所以項目就停了。”
“經市裏專家組的評估,具體塌陷原因是地基支柱選用的建築材料不符合防水標準,遇水之後就溶解脫落,導致全面坍塌!”
“因爲這個項目是…”
原本張瑞泉還打算說許建山由於這個項目,而接受調查的事情,但他瞬間又想到,眼前這人昨天還去了許建山家裏,或許跟建山書記還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後,又還是忍住沒有開口。
此時林遠面無表情,盯着眼前這滿是殘垣斷壁的廢墟,心裏還波濤洶涌。
這個項目是許建山牽頭的,安全標準出了問題,他作爲第一責任人,需要接受調查確實無可厚非。
只是自己的這個生死兄弟做事一向嚴謹,怎麼可能會使用不符合標準的建築材料呢?
這裏面,到底是什麼樣的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