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安順下午帶着鄭長安兄弟二人往老房子那邊堆了不少石頭，預備第二天開始修葺。
路過的人看見了好奇問問，鄭安順都敷衍過去了。
不過倒是有傳言說起來，陳芳蘭娘家人勢力眼，鄭安順怕不是在給陳芳蘭母子拾掇歇腳的地方？
這話也傳到了許穗耳裏，她心想倒是巧了，上輩子老房子就是鄭安順拾掇出來給陳芳蘭母子住的，一住就是二十年。
晚飯是用中午的雞湯煮菜，又專門給許穗做了份清蒸魚。
這下子楊秀兒可不敢動筷，一直等許穗動了這才給鄭小丫挑菜。
鄭安順打量着許穗的神情，生怕她因爲傳言而生氣，結果許穗連眼神都沒分他一個。
晚飯過後，許穗去看鄭小虎領着人撿的貝殼。
小的她沒管，大的就砸成兩瓣，然後在石頭上將頂端磨尖成錐子形。
磨好一個之後放進籃子裏，免得家裏三個小娃被傷到。
鄭小虎在她身邊蹲下，“奶奶，你磨這個幹啥？”
“有用。”
“那明兒還要撿貝殼嗎？”
“撿一桶就夠了。”
鄭小虎笑起來，“那我一個人就能撿！”
熬好的藥被何珠女放在臥室的櫃子上，許穗洗漱之後就一口將藥悶了。
鄭安順走進來，許穗從櫃子裏取出一床被子扔床上，“你蓋那個。”
鄭安順看她一眼，小心翼翼地問：“許穗，你是真的要跟我和離嗎？”
許穗冷笑，“這不是正合你意嗎？”
“我……”鄭安順語塞，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若是二十幾歲的時候，他大概會欣喜若狂，可現在三十多歲了，好像也沒有那麼驚喜了。
他沉默着將被子鋪開躺下，借着燭光看向許穗。
常年出海，她膚色沒有那麼白，但容貌姣好，從前性子也很和善，生了一場病倒好像是把心底的委屈逼出來了。
委屈？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鄭安順心一沉。
“若是你心意已決，家裏的東西你拿大半走，這些年是我們虧欠你。”
許穗愣了一下，緊緊盯着鄭安順，像是第一天才認識他，“爲了你的芳蘭，你倒是善解人意了。”
“不過，這些東西本來就該是我的！”許穗翻了個白眼，直接吹熄了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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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安順帶着兩個兒子泡在老房那邊，用心的修葺老屋。
房頂用海草綁結實，院牆每一塊都壘的很結實。
何珠女和楊秀兒兩人被許穗喊着磨貝殼，磨的手都紅了。
楊秀兒有些不滿，“磨這東西做什麼？就知道折磨我們！”
好巧不巧，許穗剛好從外頭走進來就聽見了這話。
她垮下臉，“我折磨你們？磨個貝殼就不得了了？你是什麼千金大小姐嫁到我們漁村來的？”
楊秀兒臉都嚇白了，“娘，我……我只是隨口說說。”
“隨口說說？”許穗走到她面前，“是不是覺得我要和你爹和離了，我在鄭家就說不上話了？”
“我告訴你，哪怕是我要他鄭安順淨身出戶，在村正那裏我也是站得住腳的！”
楊秋兒眼淚都要出來了，何珠女垂着頭也不敢說話。
許穗掃了眼磨的貝殼，“最好是別惹我，不然你們都給我睡沙灘上去。”
等許穗回了房間，何珠女怨怪道：“你就不能管住你的嘴？”
楊秋兒撇撇嘴，手上磨貝殼的速度變快，似乎在發泄。
老屋修好這天，嫁到紅沙澳的鄭長禾回來了。
她見到許穗就問：“娘，你真打算跟我爹和離？”
許穗點頭，看着鄭長禾略有些刻薄的臉上露出笑來，“那你們要是和離，能不能給我分點東西？”
“呵，”許穗也笑了，“我和他是和離，不代表你兄長們要分家。再說了，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娘家的東西和你有關系嗎？”
鄭長禾眉毛一挑，“娘，你這話啥意思？難道我就不是你女兒嗎？”
許穗冷眼看過去，“你要是我女兒，從進屋到現在你問過我一句嗎？從頭到尾你關心的就是能不能分到錢！”
鄭長禾有些訕訕，楊秀兒譏笑一聲，“可不是嘛，娘生病這些日子我和嫂子可是日日守在娘身邊的。長禾，不是我們說你，哪有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討要東西的？”
“這有你說話的份嗎？”鄭長禾站起來指着楊秀兒的鼻子，“要不是你勾引我哥，他能娶你？”
楊秋兒臉爆紅，咬着牙“你”了半天。
鄭長禾“呸”了一聲，轉身看着許穗，面帶悲切，“娘，我在唐家討生活也不容易，您就可憐可憐我吧！”
說着，她就半跪下來抱住許穗的膝蓋。
許穗緩緩笑了，就在鄭長禾以爲許穗要鬆口的時候，一個巴掌狠狠落在她臉上。
“啪！”這聲音也嚇壞了屋子裏的何珠女妯娌二人。
鄭長禾捂着臉，難以置信，“娘，你竟然打我！”
“打的就是你！”許穗推開她，“你出嫁的時候出了嫁妝，還另給你了五兩銀子，你出去問問誰家家女兒有這麼厚的嫁妝！就這你還不知足，回來還想問我要錢？”
“你怎麼不問問我和離之後怎麼生活，不問問我爲何和離，不問問我是否有委屈？”
許穗說着就很生氣，又一巴掌扇了過去，“養你這樣的女兒，我不如不養！你們就是討債鬼，狗屁倒灶的玩意兒，給我滾，從此以後別來找我，我就當沒生過你。”
鄭長禾呆坐在地上，良久才回神。
她膝行幾步，抱住許穗的腿，“娘，我錯了，你別不管我，哪個女人能沒有娘家撐腰，不得被欺負死？”
許穗再次推開她，“所以，你外祖父外祖母去世了，我孤身一人就由得你們鄭家人欺負作賤！”
鄭小虎跑去老房報信，鄭安順帶着兩個兒子匆匆回來，就聽到了後頭那兩句。
鄭安順走進來一把將鄭長禾扯到一邊，“你不知道你娘病還沒好，一回來就惹她生氣？”
鄭長禾瞪圓了雙眼，“那你呢，要不是你一直記掛着陳芳蘭，娘怎麼會鬧着要和離，怎麼會遷怒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