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倔強而固執的掙脫開了張焰塵的雙臂,隨之,便是一個踉蹌,跌坐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小白,你冷靜一點!不要這樣!”,張焰塵明白,顧亦白心中對於半年前‘smart’酒吧的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依然記憶猶新,也對於無辜葬身在火海中的顧亦雪真正的死因耿耿於懷!
可是,對於這個案子的記錄僅是‘電路破舊,導致失火’這一行簡單的綜述而已。爲了調查顧亦雪的死亡真相,當年意氣風發的刑警隊長顧亦白才毅然的辭了職,她像是得了魔怔一般,居然只身去到了‘Smart’做了一個外人眼中自甘墮落的陪酒女……
“滾!別再讓我看見你!快滾!”,顧亦白的眼中只剩下怨念,她惡狠狠的推搡着面前這個因要瘋狂追妻而報考警校,從而又因爲她的離開而辭去Z市刑警大隊副隊長一職的前男友張焰塵,她的心底,竟然再也生不出一絲愛意來,留下的只有惱怒,還有遺憾罷了……
“顧隊,雪兒在天有靈,也不想看到你這樣……”,傻站在一旁的李白鋅怯生生的說道,語氣中還摻雜着一絲哭腔。
“哎呀,實在對不起,李總,我這貨車太小,給您送貨的時候一個急轉彎,就不小心擠破了外裝箱!”,隨着一聲粗獷的中年男聲,咖啡館的大門就被一個身着深藍色粗布工裝的男人推開了。
在他見到了顧亦白時,剛才還充溢着歉意的眼神,忽然生出了一絲異樣。
顧亦白循着熟悉的音色回過身去,看着小聲喘息的王長鬆,也是吃了一驚。這個王叔也算是顧亦白現在的同事之一,在‘Smart’中,每晚九點之前就會被看到他的身影,不是跟着幾位年輕的公子一起清點酒水,就是會勤勤懇懇的到了倉庫去,陪着別的店員一起搬運新進的酒水。
她沒想到,這個老實巴交年近花甲的中老年男人兼職可真多,顧亦白有意無意的瞄向了王長鬆工服的臂膀上印着的企業標識,然而,卻驚奇的發現,這logo之中並沒有顯示具體的工廠名稱,而是只有一小串噴繪數字——002.
王長鬆的看她的眼神也是刻意閃躲的,他並未當場揭穿顧亦白的身份,只是迅速走到那箱碎裂的威士忌面前:“我現在就把這箱破損的貨返回原廠,明天一早就再給您補發一箱!”
他滿臉祥和的俯身搬動箱子,只見,那酒瓶中的液體又在晃動之中產生了化學反應,猛地,一股充斥着氣泡的酒液直接迸濺在了他的左臂之上。
王長鬆很是慌張的皺緊了眉頭,他本想放下箱子,但卻爲時已晚。液體浸透了他的工服袖口,顧亦白細細的觀察着他的面部神情,他臉上的笑容猛然間消失不見,他微微的抽動着嘴角,咬緊了牙關,口中,還發出了‘嘶嘶’的聲響。
“您,您沒事吧?”,熱心的李白鋅上前接住了王長鬆手中沉重的箱子,瞟了一眼顧亦白後便徑直走出了店門。
王長鬆也趕緊追了出去,他與李白鋅一起站在了落地窗外的那片灑滿陽光的空地前,面對李白鋅的寒暄,王長鬆只得擠出一絲敷衍的笑容來。
顧亦白仔細的盯緊了王長鬆的一舉一動,直到,他將雙臂藏在了背後,並伸出左手來奮力的抓撓着被浸溼的右臂。
這箱酒裏一定含有什麼違禁成分!顧亦白職業使然,她又按捺不住心中的猜疑,對張焰塵小聲命令道:“你去配合小鋅一起穩住他,我從後邊……”
“呵呵,你現在已經沒有執法權了,就別瞎操心了。”,張焰塵略帶挑釁的話語猶如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戳顧亦白的心窩。
“我說了,那酒裏……”,“我看你現在是酒喝多了。已經影響到思維邏輯了。含有酒精的產品最怕受到劇烈撞擊。”,張焰塵打斷了她的話語,並霸道的拉住她的手臂:“走,跟我回去,然後,晚上就去辭了職,你要是真的缺錢,就到我的酒店來上班!”
顧亦白惡狠狠的甩開了他的手臂,她望着他那張不屑一顧的面容:“我要是不辭職呢?你認爲,我真的缺這點錢嗎!”
“那你還能爲了什麼?能再編的高尚一點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真的不惡心嗎?!”,他故意字字珠璣,向着她的鼻尖指指點點,像是要徹底擊碎了她的自尊心。
他不願再看到她如今這幅墜入風塵的嘴臉,就算他懂得,她只是爲了尋找關於顧亦雪之死的蛛絲馬跡:“同事們已經做了詳細的現場取證,難道你還,你還……”,然而,他苦口婆心的規勸卻引得顧亦白更加憤怒了,她一把揪住張焰塵的衣領:“你們都是爲了火災,不是爲了我妹妹!”
“小白,你是警察,不只是顧亦雪的姐姐!”,張焰塵只得這般回絕了顧亦白的執念,以爲她就能真真切切的接受現實。
“那你能替我妹妹伸冤嗎?!”,顧亦白囁嚅着雙唇,情緒愈發亢奮了。門外傳來了一聲汽車發動機的聲響,顧亦白回身望去,只見那箱酒水已經重新裝了車。
“不,不……”,她行跡瘋魔的推開了張焰塵,沖着落地窗的方向大聲喊着。
“小白!”,張焰塵再望着她滿目的淚光還有哭花了的妝容,心中猶如被人生生插入根根綿密的銀針。
‘啪’的一聲,顧亦白重重的給了他一記耳光。鮮豔的紅色迅速在他光滑細膩的面頰上方蔓延開來,可卻抵擋不了她對於顧亦白的擔心。
他用紙巾重重的捂住了她手心依舊淌着血的傷口,緩緩的,對着她的手腕吹了吹氣。
顧亦白利落的收了手:“我,我還有事!”,“什麼事,說來聽聽。”,顧亦白怎會不知張焰塵的語氣分明是要砸破沙鍋問到底,她冷冷的笑了,反手抽出一張名片塞進了他的手中:“要是真的喜歡我,就記得晚上來捧我的場!”
然而,她又在轉身的一瞬間,眼淚撲簌而下。她依舊是個老式的女人,就算如今的自己是爲了臥底,但也不再是那個純潔的顧亦白了。她再也配不上張焰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