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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爍曦愣了一下,下意識抗拒去細究我話語背後的含義。
只是緊皺的眉頭出賣了他的擔憂和心虛。
柳穎秀卻在一瞬間驚喜地瞪大了雙眼,隨後故作無辜,
“謝謝姐姐陪我產檢!”
第二天,我躊躇地站在醫院樓下,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樣害怕這裏。
我當然不是來陪柳穎秀做產檢的。
我是來帶回自己的寶寶的,出院前我委托醫院做了屍檢。
報告清楚地從側面證明了我就是因爲吃了滋生致病菌的隔夜菜,導致腹瀉、發熱,最後宮縮流產。
寶寶體內也有這些致病菌。
我抱着骨灰盒渾渾噩噩地遊蕩在走廊,難以克制地落淚,心如刀絞。
突然,一道掌風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臉上。
骨灰盒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歪斜的弧線,灰白的骨灰在陽光下顯出幾分透明的質感,像一場無聲的雪,灑滿了走廊。
我顧不上滿嘴的血腥氣,崩潰地跪在地上用手去捧,
“不!不!我的寶寶!”
許爍曦一把將我拽起,雙眼赤紅,怒不可遏,
“你哭什麼?!你知不知道小穎剛剛被男人猥褻了?!你不是答應陪她一起產檢嗎?!如果不是我擔心來看一眼,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柳穎秀面色發白,顯然驚魂未定。
我卻充耳不聞,只是邊哭邊將骨灰捧進破損的骨灰盒中。
柳穎秀一腳踩在了寶寶的骨灰上,隱隱帶着不屑的鄙夷,
“姐姐,我雖然不怪你,但你這樣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虧我對你那麼好!我的肚子裏再怎麼說也是許爍曦的孩子,我以後......”
我再也忍不住了。
積攢的委屈和恨意蓄滿了如鞭的手臂,狠狠抽在了柳穎秀的臉上。
“啊!”
“文清涵!你是不是瘋了?!”
許爍曦一掌將我扇倒在地。
頭重重地撞在了鐵質座椅上,臉頰被百達翡麗劃破,左側耳朵發出惱人的嗡鳴聲。
我伸手一摸。
耳朵流出血液和骨灰混合在一起,黏在了我的指尖。
我雙眼猩紅地怒吼,
“這是我的孩子!她憑什麼踩在我孩子的身上!”
許爍曦這才注意到地上打翻的骨灰盒,雙眸顫動,可喉嚨卻像是堵了一團浸水的棉絮,發不出一絲聲音。
柳穎秀忽然捂着肚子高喊,
“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許爍曦立刻抱着她站起身向婦產科沖了過去,丟給我一句,
“不就是一個孩子。文清涵,你別忘了,你文家欠我們一條命!死人怎麼比得上活人?”
我着了魔一樣趴在地上,用沾滿鮮血的手一點點捧起骨灰。
直到護士將我扶到了醫務室處理傷口,我才萬念俱灰地哭了出來。
我被送回許家的時候,
許爍曦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
“你別忘了好好準備,明天就是年會,你要跟我一起出席,可別像今天這樣瘋了。正好你能穿高跟鞋了。”
我機械地撕掉了口角處的紗布,丟到了他的臉上。
拿出離婚協議擺在桌上,
“許爍曦,我要跟你離婚。籤個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