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嬤嬤與四個丫鬟跪在明德堂前院。
雪未化，凍的人直打哆嗦。
半個時辰後，人才被放進去。
一問，白嬤嬤就招了：“是老奴懈怠，沒管教好春菊四個丫頭。”
“一句沒管教好就想推了責任？”謝老夫人臉色沉沉：“今日請安你們都能讓她穿着破衣裳來，背地裏還不知道怎麼作踐她。”
又道：“我看你們也不必待在侯府了。”
白嬤嬤與四個丫鬟面色一變。
裴鬱禾也沒想到，想求情，畢竟是自己培養多時的人，被謝老夫人一個警告的眼神殺回去了。
謝老夫人又看向坐在首位的四十來歲男子：“霧丫頭好歹是你的嫡長女，你也該上些心。”
謝懷國點頭：“母親教訓的是，兒子記着了。”
可今日一見謝霧，他都差點沒認出來，這個女兒早被他忘到你腦後了。
謝老夫人明着說謝懷國，暗着卻是警告裴鬱禾。
她聽明白了，滿肚子氣。
謝老夫人做主，將白嬤嬤等人趕出府，親自給謝霧挑了四個丫頭。
出了明德堂。
難得的出了太陽。
走到半路，謝玥追上來，質問：“你故意的是不是？明知道白嬤嬤是我娘的人，不知好歹。”
人前，裴鬱禾的確一副慈母心，謝霧沒瘋前，對她很尊敬。
到死，還是借由別人的靈魂才看清這對母女的惡。
謝霧半點不讓着她：“你是上次的巴掌沒挨夠？”
“你......”謝玥半邊臉還作痛。
餘光掃見謝霧背後的人，謝玥換上了一副受欺負的樣：“姐姐說什麼呢？娘也爲了你好，你怎麼能罵娘不安好心。”
“你說什麼？”略帶怒意的聲音響起。
謝懷國快步走來，聽了一番謝玥扭曲事實的話，責怪謝霧：“不尊嫡母，規矩就是這樣學的？”
大家族的貴女，規矩得刻在骨子裏。
謝霧看着這位稱作父親的人。
平庸用在他身上最爲合適，唯一出格的事就是在亡妻葬禮上與裴鬱禾一見鍾情。
喪妻不到一年，他就娶了裴鬱禾進門，次年裴鬱禾生下雙胞胎。
兩歲的謝霧被他忽略，加之裴鬱禾挑唆，他越發討厭謝霧，看她竟是恨不得看仇人一樣。
記憶中，這位便宜父親就沒出現幾次，即使是出現，也永遠偏幫謝玥。
謝霧穩住不屬於她的復雜心緒，反問：“父親親耳聽見我說那些話了？”
謝懷國一噎。
他只是本能的相信謝玥。
“你妹妹從小乖巧，府上何人不稱贊？就算是出了侯府的門，名聲也是貴女間數一數二，不會信口雌黃。”
謝玥嘴角一揚。
裴鬱禾也笑了。
謝懷國又道：“你看看你，不過是一點不如意就瘋瘋癲癲，不說琴棋書畫，性子也是極不討喜。”
如此打壓，常有發生。
謝霧換了魂，自然也犯不上氣：“父親覺得女兒性子不討喜，那便疼討喜的去吧。”
“姐姐怎麼如此跟爹爹說話傷爹爹的心，爹爹可是很疼愛你的。”謝玥拱火。
謝霧不接招：“這疼愛給妹妹吧。”
裴鬱禾開口：“霧兒，你爹要帶玥兒出去逛逛，你要不要同去？”
“這福氣也留給妹妹吧。”謝霧說。
她回了院子，謝懷國還餘怒未消。
裴鬱禾勸道：“霧兒不懂事，妾身會好好教導，老爺別氣，身子重要。”
“夫人辛苦了。”謝懷國柔情的捏了捏裴鬱禾的手。
這口氣裴鬱禾攢到謝玥回府，謝池也來向母親請安。
“母親爲她一個瘋子氣什麼，等妹妹嫁去凌王府，兒子當上世子，做了這侯府的當家人，她一個小丫頭還不是任由母親搓扁揉圓。”
這番話安慰了裴鬱禾。
她面色緩和了不少：“當務之急是凌王上門提親。”
流水般的衣裳首飾送進侯府，進了山茶院。
玉竹日日看着，很難過。
她以爲謝霧也傷心，憋着沒說。
謝霧早看出來：“你別憋壞了自己，想說什麼就說吧。”
“奴婢是爲姑娘氣惱，老凌王與侯爺是故交才定下的婚約，定的是府上嫡長女，凌王也與姑娘年歲相當，本該是姑娘的姻緣，卻被二姑娘奪了去！”玉竹竹筒倒豆子。
謝霧笑了笑：“你怎知不是老天讓我躲過一劫？”
玉竹不解：“姑娘何意？”
謝霧但笑不語。
皇帝年邁，諸子奪嫡，凌王雖是宗親，但他母親與淑妃是嫡親姐妹。
凌王生母早逝，他是淑妃撫養長大，與淑妃親生三皇子猶如同胞兄弟。
比起中宮所出太子，榮貴妃所生二皇子睿王，越王行事低調，尚未嶄露頭角。
可她做鬼時看的清楚
裴頌這位權傾朝野的大臣，與越王私交甚篤。
明顯早已站隊。
而凌王，俊俏的皮囊下藏的髒東西多了。
凌王來提親之日，謝府大開中門。
府中上下喜氣洋洋，看謝玥的目光充滿羨慕。
謝玥光彩照人的受着。
謝老夫人滿堂一掃問：“霧丫頭呢？”
“霧丫頭叫兒子留在院裏了，免得瘋瘋癲癲的出來丟人。”謝懷國說。
不讓謝霧見人是裴鬱禾吹的枕邊風。
他此舉，是爲了妻子不被老夫人責問。
果然，謝老夫人點點頭：“凌王提親是大事，霧丫頭不出來也好。”
又誇贊謝玥：“玥丫頭可是祖母的驕傲。”
謝玥笑容咧到了耳根。
凌王提親，排場很大，惹來百姓圍觀，贊謝玥好命。
老侯爺病着，謝懷國接待凌王：“殿下請上座。”
凌王俊朗，一雙深情眼，看的謝玥小鹿亂撞。
兩人眼神交纏。
裴鬱禾心道：這樁婚事穩了。
說起婚期，定在明年三月。
凌王道：“淑妃娘娘說了，玥兒這等好女子不可錯過，要我早早的迎進門。”
謝老夫人大喜，維持住穩重：“玥兒淘氣，承蒙淑妃娘娘喜歡。”
侯府留客，下人忙做一團。
裴鬱禾叮囑謝玥：“你帶凌王去逛逛園子，賞賞梅。”
又吩咐周嬤嬤：“看緊那小賤胚子，別叫她出來驚了人。”
周嬤嬤點頭：“夫人放心，兩個婆子看着，大姑娘有三頭六臂也出不來。”
謝玥帶着凌王去梅園，卻偷偷吩咐綠枝：“你去將謝霧放出來，就說是娘吩咐的。”
綠枝不敢去：“姑娘，萬一大姑娘攪了你的......”
“她能攪和什麼？我就是要讓她看看凌王待我好，她不過是凌王不要的人。”
“姑娘說的對。”綠枝笑起來：“大姑娘愛慕凌王多年，一定難過心痛，弄不好又會發瘋病。”
“趕緊去。”謝玥迫不及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