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把別墅的奢華撕了個粉碎。
王旭的幾個心腹，端着槍從外面往裏沖，試圖接應他們的主子。
馬家的保鏢也不是吃素的，依托着建築結構進行還擊，雙方在走廊和院子裏打成了一鍋粥。
書房內，王旭用槍指着馬世昌，整個人處在一種癲狂的狀態。
他知道自己完了。
既然橫豎都是死，不如拉個墊背的。
“馬爺！我跟了你八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因爲一個來路不明的U盤就殺我！”
馬世昌坐在太師椅上，面對黑洞洞的槍口，臉上竟然沒有多少驚慌。
他只是看着眼前的王旭。
“阿旭，開弓沒有回頭箭。”
他的聲音很輕。
馬雲飛躲在桌子後面，急得滿頭大汗，手裏攥着槍，卻不敢冒頭。
他怕王旭真的失控，一槍崩了他爹。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書房的側門，被人一腳踹開。
一個人影沖了進來。
是範天雷。
他手裏提着一把不知道從哪個倒黴蛋保鏢身上順來的突擊步槍。
“操你媽的，吵到老子睡覺了！”
他一進來，二話不說，對着天花板就是一梭子。
噠噠噠噠！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應聲炸裂，玻璃碎片跟下雨一樣往下掉。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一瞬。
包括王旭。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這個突然闖入的瘋子。
就是這一眼。
砰！
一聲沉悶的槍響。
不是範天雷的突擊步槍，而是馬雲飛的手槍。
他抓住了這千鈞一發的時機，一槍打中了王旭握槍的手腕。
“啊！”
王旭慘叫一聲，手槍脫手飛了出去。
範天雷沒有給他任何機會。
他一個箭步上前，手裏的突擊步槍槍托，狠狠地砸在了王旭的太陽穴上。
咚！
王旭的身體軟了下去。
範天雷還不解氣，抬起腳，對着王旭的頭，又補了一下。
“讓你他媽吵老子。”
馬雲飛從桌子後面爬出來，看着已經沒氣的王旭，還有站在一旁，滿臉煞氣的範天雷，整個人都有些發懵。
“天……天災兄弟？”
外面的槍聲還在繼續。
馬世昌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雲飛，王旭手下的人，一個不留。”
“爸，外面人多，我們……”
馬世昌看向範天雷：“天災，幫我兒子平了這場亂子，我給你這個數。”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萬美金？”範天雷問。
馬世昌搖了搖頭。
“一個人頭，五萬。”
範天雷的眼睛亮了。
那不是光，是美金的光芒。
他咧開嘴，露出一個讓馬雲飛都感到害怕的笑容。
“老板大氣。”
說完，他拎着槍，轉身沖出了書房，嘴裏還興奮地大喊：“都他媽別動！人頭是老子的！”
馬雲飛呆呆地看着範天雷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氣定神閒的父親。
他頭一次感覺到，自己跟父親的差距有多大。
外面的槍聲變得更加激烈，但慘叫聲，卻開始變得一邊倒。
範天雷就像一頭沖進羊群的猛虎。
他根本不找掩體，就在走廊裏橫沖直撞。
手裏的突擊步槍，在他手裏玩出了花。
點射，掃射，壓槍，移動射擊。
每一個動作都標準得像是教科書。
一個叛黨剛從門後探出頭，就被一發子彈精準地爆了頭。
兩個想從側面偷襲的，被他一個滑鏟，反手兩槍撂倒。
馬雲飛帶着幾個保鏢沖出去的時候，只看到滿地的屍體和範天雷點煙的背影。
二十分鍾後，叛亂被徹底平息。
院子裏血流成河。
範天雷靠在一根柱子上，腳下踩着一個還沒斷氣的叛黨頭目，正在慢條斯理地數人頭。
“一，二，三……二十一。”
他抬起頭，看向走過來的馬雲飛，吐出一個煙圈。
“飛哥，一共二十一個，承惠，一百零五萬美金。”
馬雲飛看着這個渾身浴血，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的男人，喉結動了動。
他走上前，親自給範天雷遞上了一根雪茄，又幫他點上。
“從今往後，你就是我親兄弟！”
馬雲飛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
深夜，遠山鎮外的一處安全屋。
範天雷脫下沾滿血污的外套，露出了裏面一套完整的通訊設備。
他接通了加密線路。
“我是天災。”
線路那頭，傳來了陳宇的聲音。
“情況怎麼樣？”
“好得很。”範天雷的語氣帶着幾分得意，“我本來還想着怎麼演戲呢，結果我蹦個迪的功夫，他們自己內訌了。”
他把今晚發生的事情，簡明扼要地匯報了一遍。
包括那個該死的U盤，是如何陰差陽錯地送了王旭的命。
陳宇在那頭沉默了很久。
“陳科長……真是神了。”
他只能發出這樣的感嘆。
“行了，別拍那個烏鴉嘴的馬屁了。”範天雷有些不耐煩，“我現在已經是馬雲飛的拜把子兄弟了，下一步該怎麼辦？”
“你的任務完成得很出色，但還不夠。”
陳宇的語氣嚴肅起來。
“馬雲飛只是個二代，馬家的核心，是馬世昌。那只老狐狸，疑心病極重，你今晚的表現雖然亮眼，但他最多把你當成一把更好用的刀，不會讓你接觸核心機密。”
“那你的意思是？”
“我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讓他對你放下所有戒心，甚至把你當成救命恩人的機會。”
範天雷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機會？”
“我們會安排一次刺殺。”陳宇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一次針對馬世昌的，‘真實’的刺殺。”
“我的人會扮演殺手，在最關鍵的時候，你需要替他擋下那一槍。”
範天雷的臉黑了。
“你他媽瘋了？讓我去擋槍？”
他直接罵了出來。
“這是演戲！演戲你懂嗎？萬一你那槍手手一抖，打歪了怎麼辦？老子的小命就這麼不值錢？”
“這是命令。”陳宇加重了語氣，“也是唯一能讓你打入核心的辦法。只要計劃成功，你就是馬世昌的救命恩人，整個馬家都會對你感恩戴德。”
“放屁！老子不去！”範天雷拒絕得斬釘截鐵。
“任務完成，回國之後，軍區會爲你申請二等功，並且，軍銜上提一級。”
陳宇拋出了他的籌碼。
範天雷的呼吸，停頓了一下。
少校軍銜。
那是他奮鬥了半輩子都沒摸到的門檻。
該死的，這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電話那頭，陳宇沒有催促，靜靜地等着他的答復。
範天雷掙扎了很久。
他的腦子裏，一邊是馬世昌那張老狐狸的臉，一邊是肩膀上那顆閃閃發光的星星。
最終，他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操。”
“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