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裏的空氣，比金三角的鴉片膏還要粘稠。
三方人馬，槍口對着槍口，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警察對着悍匪和毒梟。
悍匪對着毒梟。
毒梟舉着雙手，一臉“我比竇娥還冤”的表情。
帶頭的警官嗓子有點幹，他從業多年，就沒見過這麼抽象的場面。
“都別動！把槍放下！”警官厲聲喝道，試圖掌控局面。
範天雷的腦子在飛速運轉。
玩脫了。
陳宇的劇本裏，可沒這一出啊！
現在怎麼辦？繳械投降？那臥底生涯開局就直接大結局了。
對着警察開槍？那更不行，他身上還流着軍人的血。
馬雲飛心裏已經把這群警察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他看着範天雷那張因爲錯愕而略顯扭曲的臉，反而鎮定了下來。
“警官，一場誤會。”馬雲飛開口了，聲音很穩，“我跟這位……天災兄弟，在談一筆生意，他可能對我有點誤解。”
他一邊說，一邊用極其緩慢的動作，開始解自己白襯衫的扣子。
這個動作讓所有警察的神經都繃緊了。
“別動！你想幹什麼！”
“別緊張，各位長官。”馬雲飛舉着手，“我只是想讓這位兄弟看清楚，我到底是誰。”
他終於解開了襯衫，露出了胸膛。
一條猙獰的毒蛇紋身，從他的左肩盤踞到右胸，蛇頭正對着他的心髒，信子吐得活靈活現。
“兄弟，你看清楚。”馬雲飛對着範天雷，“我這身皮，像是條子穿的嗎？”
範天雷的瞳孔縮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這不是。
金三角道上的人都知道，馬家集團的二把手馬雲飛，胸口有一條眼鏡王蛇。
他真的搞錯了。
他把金三角未來的地下皇帝，當成了警方派來策反他的臥底。
這烏龍，鬧得有點大。
“我管你是什麼！”範天雷腦中靈光一閃，遵循着陳宇教他的“悍匪邏輯”，硬着頭皮演下去，“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讓老子給誰當狗！”
他這話，是對着馬雲飛說的，卻也像是在說給警察聽。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警察指着範天雷，突然大叫起來：“隊長！是他！就是他！剛才在街上搶劫的那個刀疤臉！”
一句話，打破了詭異的平衡。
原來不是黑幫火並，是悍匪作案現場！
“不許動！”爲首的警官槍口一沉，對準了範天雷。
範天雷心裏大罵一聲“我操”，身體的反應卻快過了大腦。
他手腕一翻，對着門口的方向，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
子彈沒打人，而是擦着帶頭警官的帽子飛了過去，將他身後的木門打出一個洞。
這是警告，也是宣戰。
馬雲飛的兩個保鏢反應極快，趁着警察被這一槍吸引注意力的瞬間，同時掏槍還擊。
“砰！砰！”
茶館二樓，瞬間變成了戰場。
子彈在狹小的空間裏橫飛，木屑和茶水四濺。
“走！”
馬雲飛一把拽住還在發愣的範天雷，矮身就往牆角躲。
可他身邊的兩個保鏢就沒那麼好運了，他們剛冒頭，就被警察的密集火力打了回去，當場斃命。
馬雲飛的心涼了半截。
完了，今天怕是要栽在這裏。
他被警察死死壓在牆角，連頭都抬不起來。
“天災兄弟！掩護我！”馬雲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這個剛認識不到一小時的瘋子身上。
範天雷此刻也打出了真火。
他被陳宇罵作蠢貨，被郭林一巴掌踢出利劍，心裏那股邪火就沒熄過。
今天，他不是範天雷，他是天災！
是讓金三角聞風喪膽的悍匪！
“媽的！想抓老子？下輩子吧！”
他怒吼一聲，竟然從另一個腰後，又摸出了一把槍。
雙手持槍！
他猛地從桌子後面站了起來，連掩體都不要了，就這麼站在槍林彈雨裏，對着門口的警察瘋狂掃射。
“噠噠噠噠噠——！”
火舌噴吐，彈殼叮叮當當地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傻了。
警察們傻了，他們見過亡命徒，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
馬雲飛也傻了。
瘋子！
這家夥他媽的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正常人誰會這麼打槍？這不是活靶子嗎？
可偏偏是這種不要命的打法，硬生生把警察的火力給壓了下去。
範天雷的槍法，是利劍特戰隊練出來的，雖然比不上陳宇那種變態，但指哪打哪的基本功還在。
他專打警察手裏的槍，或者他們身邊的掩體，制造跳彈。
一時間，警察們竟然被他一個人逼得不敢露頭。
“走！”範天雷打空了兩個彈匣，沖着馬雲飛大吼。
他反手從懷裏掏出一個黑乎乎的鐵疙瘩，拔掉保險，看也不看就朝着門口扔了過去。
“手雷！”
警察們驚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往樓下撤。
“轟——！”
巨大的爆炸聲，幾乎要掀翻整個茶館的屋頂。
濃煙滾滾中，範天雷一把拉起還在發呆的馬雲飛。
“還愣着幹什麼？等死啊！”
兩人趁亂沖出雅間，從二樓的窗戶一躍而下，重重砸在後巷的垃圾堆裏。
顧不上滿身的酸臭，兩人連滾帶爬地消失在縱橫交錯的小巷深處。
……
同一時間。
剛剛找到一處安全屋的陳宇，腦海裏響起了一連串的系統提示音。
【叮！檢測到臥底人員‘範天雷’與任務目標‘馬雲飛’發生深度交互。】
【臥底人員‘範天雷’坑人屬性被動觸發，成功坑殺馬家集團外圍成員兩名。】
【目標人物‘馬雲飛’對‘範天雷’的信任度大幅提升！】
【恭喜宿主獲得獎勵：能量點+5，特殊道具：萬能鑰匙（可開啓世界上99%的機械鎖）。】
陳宇拿着一瓶水，動作僵在原地。
坑殺？
還兩個？
信任度大幅提升？
他只是讓範天雷去演一出桀驁不馴的悍匪戲碼，怎麼就發展到槍戰、爆炸、還順手把人家保鏢給坑死了的地步？
這劇情，怎麼感覺比自己安排的還要刺激？
陳宇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動了一下。
這個範天雷，簡直名不虛傳啊。
一個，專門給隊友制造麻煩，卻總能給敵人帶去更大麻煩的人。
“物盡其用……這波，不虧。”他喃喃自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