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相府一片寂靜。
楚輕霜換上一身利落的夜行衣,將銀簪別在腰間。春桃早已被她點了睡穴,在床上酣睡不醒。
"玄天九轉,月圓之夜..."她低聲念着母親留下的字條,抬頭望向窗外。一輪滿月懸在夜空,散發着清冷的光輝。
心口的火焰印記從傍晚開始就隱隱發熱,此刻更是像塊燒紅的烙鐵,燙得她胸口發疼。楚輕霜取出蕭雲瑾給的鳳凰玉佩貼在印記上,灼熱感頓時減輕了幾分。
"有意思。"她摩挲着玉佩上的鳳凰紋路,"看來得找機會會會那位'蕭公子'了。"
不過今晚,她必須先弄清母親留下的秘密。
楚輕霜輕巧地翻出窗戶,像只黑貓般無聲地掠過相府高牆。按照記憶中的方位,她向城外荒山奔去。
月光下,一座破敗的道觀孤零零地矗立在山腰。殘垣斷壁間,只有主殿還算完整,門楣上"玄天觀"三個字已經斑駁不清。
楚輕霜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無人跟蹤後,才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殿內蛛網密布,三清神像東倒西歪,供桌上積了厚厚一層灰。
"母親讓我月圓之夜來這裏,到底爲什麼?"她低聲自語,手指拂過供桌邊緣,突然觸到一處凹陷。
楚輕霜眼神一凝,用力按下那塊看似普通的木板。
"咔嗒"一聲輕響,供桌後的地面突然裂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密室?"她點燃隨身攜帶的火折子,謹慎地沿着石階走下。階梯不長,盡頭是一間不大的石室。
火光照亮了石壁,楚輕霜倒吸一口冷氣——
整面牆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經脈運行圖,正中央是一幅巨大的人體穴位圖,心口處赫然畫着一個火焰形狀的印記,與她身上的一模一樣!
"這是..."她不由自主地撫上心口。
牆上還有八個蒼勁有力的大字:「玄天九轉,月圓現世」。
就在楚輕霜出神之際,體內的內力突然不受控制地沸騰起來!像是回應月光召喚一般,那股神秘力量在她經脈中橫沖直撞,每經過一處穴位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
"呃啊!"她跪倒在地,火折子掉在地上熄滅了。黑暗中,心口的印記竟然開始發出微弱的紅光!
楚輕霜咬緊牙關,試圖用現代特種部隊的呼吸法控制內力,卻毫無作用。就在她痛得幾乎昏厥時,懷中的鳳凰玉佩突然滑落,正好貼在心口印記上。
一股清涼之意瞬間從玉佩傳入體內,暴走的內力奇跡般地平靜下來,按照牆上刻畫的路線緩緩流動。
楚輕霜大口喘息,冷汗已經浸透了後背。她撿起玉佩,驚疑不定地看着它:"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石室上方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搜!那丫頭一定在這裏!"
"主上有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楚輕霜眼神一冷,迅速藏好玉佩,閃身躲到石室暗角。從聲音判斷,至少有五六個訓練有素的殺手。
"密室入口開着!她肯定在下面!"
火把的光亮逼近階梯,楚輕霜握緊銀簪,屏住呼吸。第一個黑衣人剛走下台階,她就如鬼魅般出手,金針精準刺入對方頸側要穴!
"啊!"黑衣人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在下面!"其餘殺手立刻沖了下來。
楚輕霜冷笑一聲,借着黑暗優勢遊走在敵人之間。她出手快準狠,每一招都直取要害。但對方顯然也不是泛泛之輩,很快調整陣型將她圍在中間。
"天機門的餘孽必須清除!"爲首的黑衣人厲喝,胸前隱約可見一朵幽冥花的標記。
天機門?楚輕霜心中一震,手上動作卻不停,一個側踢將右側敵人踹飛。但畢竟寡不敵衆,加上剛才內力暴走消耗過大,她逐漸落了下風。
"砰!"
就在一把刀即將砍中楚輕霜後背時,持刀的黑衣人突然慘叫一聲,胸口透出一截劍尖!
"以多欺少,可不是君子所爲。"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階梯上傳來。
楚輕霜回頭,只見蕭雲瑾一襲白衣站在台階上,手中長劍滴血。月光從他背後照來,給他鍍上一層銀邊,恍如天神下凡。
"是你?"她驚訝道。
蕭雲瑾微微一笑:"看來我們很有緣分,姑娘。"
黑衣人見狀大怒:"找死!"立刻分出三人向他攻去。
蕭雲瑾劍法精妙,每一招都行雲流水,但楚輕霜敏銳地注意到他動作有些滯澀,顯然舊傷未愈。
"背後!"她突然喊道,同時甩出銀簪,擊落一個試圖偷襲蕭雲瑾的暗器。
兩人背靠背站定,竟有種莫名的默契。
"左邊三個歸我。"楚輕霜低聲道。
"那右邊兩個是我的。"蕭雲瑾輕笑,"比比誰先解決?"
"幼稚。"她嗤笑一聲,人卻已經沖了出去。
有了蕭雲瑾相助,戰局很快逆轉。黑衣人見勢不妙,突然扔出幾個煙霧彈。
"小心有毒!"蕭雲瑾一把拉過楚輕霜,用袖子掩住她的口鼻。
煙霧散去,黑衣人已經不見蹤影,只留下幾具同伴的屍體。
楚輕霜掙脫蕭雲瑾的手,皺眉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路過。"蕭雲瑾無辜地眨眨眼,卻因牽動傷口而輕嘶一聲。
楚輕霜這才發現他腹部的白衣又滲出了血,顯然傷口裂開了。她不由分說扯開他的衣襟,露出包扎過的傷口。
"傷成這樣還'路過'?"她冷笑,"你是嫌命太長?"
蕭雲瑾任由她檢查,眼中帶着笑意:"姑娘這麼關心在下,莫非..."
"閉嘴。"楚輕霜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些藥粉按在他傷口上,"臨時止血的,別亂動。"
蕭雲瑾微微挑眉:"你會醫術?"
"略懂。"楚輕霜簡短回答,目光卻被地上一個反光的物件吸引。她撿起來一看,是半塊燒焦的家徽,上面隱約可見一只展翅的鳳凰。
蕭雲瑾看到這家徽,臉色驟變:"這是..."
"你認識?"楚輕霜敏銳地注意到他的反應。
蕭雲瑾很快恢復平靜:"像是某個世族的標記,不過燒毀太嚴重,認不清了。"
楚輕霜將家徽收好,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異樣。她轉向牆上的經脈圖:"那你認識這個嗎?"
蕭雲瑾走近細看,神色越來越凝重:"玄天九轉...這是失傳已久的內功心法。"他看向楚輕霜,"你爲何..."
話音未落,楚輕霜突然捂住心口,那裏的印記又開始發燙!與此同時,蕭雲瑾腰間的玉佩也突然發出微光。
兩人同時一震,一種奇異的共鳴感在空氣中蔓延。
"看來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了,姑娘。"蕭雲瑾深深地看着她,"關於你身上的印記,關於玄天九轉,還有..."他指了指她手中的半塊家徽,"關於二十年前被滅門的天機門。"
楚輕霜心頭一跳:"你知道我母親的事?"
"不止知道。"蕭雲瑾從懷中取出一塊殘缺的玉佩,與她母親留下的青玉玉佩拼在一起,嚴絲合縫!
"這..."
"楚姑娘,我們的命運,早在二十年前就糾纏在一起了。"蕭雲瑾輕聲道,"而現在,有人想阻止我們查明真相。"
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隱約可見火把的光亮。
"官府的人來了。"蕭雲瑾皺眉,"我們必須離開。"
楚輕霜迅速記下牆上的經脈圖,跟着蕭雲瑾從道觀後門離開。兩人剛隱入樹林,一隊衙役就沖進了道觀。
"幽冥閣的眼線遍布朝野。"蕭雲瑾拉着她躲在一棵大樹後,溫熱的氣息拂過她耳畔,"剛才那些黑衣人,就是他們派來的。"
楚輕霜側頭看他:"你好像知道很多。"
"彼此彼此。"蕭雲瑾輕笑,"不如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交換下情報?"
楚輕霜正要回答,心口印記突然劇烈灼燒起來!她悶哼一聲,體內內力再次失控。蕭雲瑾見狀,立刻將自己的玉佩貼在她心口。
"月圓之夜,玄天九轉的力量最活躍。"他低聲道,"你需要學會控制它,否則..."
"否則怎樣?"楚輕霜咬牙問道。
"否則會被它反噬,經脈盡斷而亡。"蕭雲瑾神色凝重,"而我,可能是唯一能幫你的人。"
楚輕霜盯着他的眼睛,想判斷這話的真假。但體內翻騰的內力和心口越來越燙的印記,讓她別無選擇。
"帶路。"她簡短地說。
蕭雲瑾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跟我來。"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月色中。道觀外,一個黑衣人從陰影處走出,胸前的幽冥花標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通知閣主,"他陰冷地說,"鳳凰和玄天,都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