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
江南大學男生宿舍404。
林峰是被餓醒的。
肚子裏的咕嚕聲，比早起的鳥叫還準時。
“唉……”
林峰嘆了口氣。
“老三，你嘆什麼氣啊？”
上鋪的胖子翻了個身，床板搖搖欲墜。
“是不是因爲今天要見校花，虛了？”
林峰沒理他。
他在想，要不要把那個2nm光刻機的圖紙再賣一份？
比如賣給廢品收購站？
畢竟那麼大個壓縮包，怎麼也得值個幾百塊吧？
當然，這只是苦中作樂的瞎想。
那是國之重器，賣給誰都是掉腦袋的事。
就在這時。
“砰！砰！砰！”
宿舍門被砸得震天響。
那種急促的節奏，像是討債公司的上門了。
“臥槽！查寢的來了？”
胖子嚇得從床上彈起來，抓起內褲就往被窩裏塞。
林峰也嚇了一跳。
這才幾點？
輔導員不是要在被窩裏睡到十點才起嗎？
他跳下床，穿着拖鞋去開門。
門剛打開一條縫。
一張滿臉堆笑的大臉就擠了進來。
是輔導員，劉強。
平時，這就一黑面神。
看誰都像欠他八百萬，抓個考勤能把人罵得狗血淋頭。
但今天。
這貨笑得像朵盛開的菊花。
滿頭大汗，眼神裏還帶着一絲……恐懼？
“林……林峰同學！醒了啊？”
劉強搓着手，聲音溫柔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海底撈的服務員。
林峰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劉導，我沒曠課啊。”
“而且昨天我也沒在宿舍煮火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林峰本能地警惕起來。
“哎呀！說什麼呢！”
劉強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其實他現在腿都在抖。
就在半小時前。
校長親自給他打電話，語氣嚴肅得像是在交代遺言。
說什麼有一筆“特殊款項”必須馬上、立刻、送到林峰手裏。
而且必須找個“合理合法、不傷自尊”的理由。
要是辦砸了。
別說輔導員，連這個學校都別想待了。
門口還站着兩個穿着黑西裝、戴墨鏡的彪形大漢。
那是國安局特工僞裝的“校友代表”。
正死死盯着他的每一個微表情。
壓力山大啊！
“是這樣的，林峰同學。”
劉強深吸一口氣，拿出畢生的演技。
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張紅彤彤的文件。
“學校最近在整理歷年的校友捐贈基金。”
“發現有一筆……咳咳，陳年積壓的特殊獎學金。”
“一直沒發出去。”
林峰愣住了。
“陳年積壓？給我？”
“我又不是學霸，也沒評過優……”
“不不不！這筆獎學金不看成績！”
劉強趕緊打斷他，生怕他拒絕。
“這筆錢是一位二十年前的老校友捐的。”
“他的遺願……哦不，他的心願非常獨特。”
劉強看了一眼手裏那張臨時打印出來的“劇本”。
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理由，誰編的？
太特麼離譜了！
但爲了飯碗，他只能硬着頭皮念：
“這位校友指定，這筆錢要獎勵給……”
“名字裏帶‘辰’字。”
“且長得……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心懷家國的男生。”
“經過校委會連夜篩選。”
“全校幾萬人，就你最符合！”
空氣凝固了三秒。
林峰張大了嘴巴。
胖子在被窩裏探出頭，一臉“你特麼在逗我”的表情。
名字帶“辰”？
還要長得帥？
這算什麼狗屁獎學金？
“劉導，你是不是還沒睡醒？”
林峰狐疑地看着他。
“這是詐騙吧？是不是要先交手續費？”
“不交！一分錢不交！”
劉強急得快哭了。
身後的黑衣人咳嗽了一聲。
劉強渾身一激靈，直接掏出手機。
“別廢話了！卡號多少？我現在就轉給你！”
“這是學校的任務！必須完成！”
看着輔導員那副“求你收下錢讓我好交差”的樣子。
林峰雖然滿肚子問號。
但還是報出了自己的銀行卡號。
幾秒鍾後。
【叮！】
【您尾號5200的儲蓄卡賬戶，於06:15分收入人民幣500,000.00元。附言：特別英俊獎學金。】
林峰盯着手機屏幕。
一個個地數過去。
個、十、百、千、萬、十萬……
五十萬！
整整五十萬！
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手一抖，手機差點砸在腳趾頭上。
“這……這真的是給我的？”
林峰感覺喉嚨發幹。
“真的！比真金還真！”
劉強見錢轉過去了，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任務完成了。
飯碗保住了。
“那個，林峰同學，錢收到了就好。”
“那個……記得多吃點好的。”
“別虧待自己……也別虧待身邊的人。”
“尤其是……談戀愛什麼的，該花就花，別給學校省錢！”
劉強語無倫次地囑咐了幾句。
然後在黑衣人的眼神示意下，逃也似地沖出了404宿舍。
仿佛這裏有什麼洪水猛獸。
宿舍門重新關上。
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靠……”
胖子從上鋪跳下來，震得地板都在晃。
一把搶過林峰的手機。
“五十萬？！”
“老三！你特麼發了！”
“這什麼神仙校友？我也要去改名！明天我就叫王辰！”
林峰還在發懵。
他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
不是夢。
這一切太魔幻了。
昨天還在爲兩塊錢的滷蛋發愁。
今天早上就有人送來五十萬？
這就是系統的威力嗎？
“不對，系統沒提示啊。”
林峰在心裏嘀咕。
“難道是我真的運氣爆棚？還是說……”
“這是國家發現了？”
他突然想起昨天那封絕密郵件。
心髒猛地漏了一拍。
但很快，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如果國家發現了，不應該直接把他抓走切片嗎？
怎麼會派個輔導員來送錢？
而且理由還這麼……扯淡。
“管他呢！”
林峰深吸一口氣。
看着那個數字。
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不管這錢是怎麼來的。
至少現在。
他有錢了。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去買AJ，也不是去換電腦。
腦海裏浮現出的。
是昨天蘇清歌吃黃燜雞時，那小心翼翼又滿足的樣子。
還有她蒼白的臉色。
“九陰寒脈……”
“身體虛弱……”
林峰握緊了拳頭。
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有了這五十萬，就能帶她去吃那家‘御膳坊’的藥膳了。”
“聽說那裏的‘火鳳湯’，專門補氣血，驅寒毒。”
“一盅就要三千八。”
“以前想都不敢想。”
“現在……老子買得起！”
“不僅要喝，還要喝兩盅！喝一盅倒一盅！”
林峰嘴角忍不住上揚。
那種底氣。
那種男人終於不用在心愛的女人面前摳摳搜搜的爽感。
簡直比拿了光刻機圖紙還爽！
“胖子！今天早飯我請！”
“食堂三樓，隨便點！”
林峰豪氣地揮手。
“義父！”
胖子當場跪了。
……
宿舍樓下。
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裏。
雷戰摘下耳機。
看着監控畫面裏林峰那傻樂的樣子。
嘴角也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姨母笑。
“這小子。”
“拿了錢第一件事就是想着給媳婦補身子。”
“有情有義。”
“是個爺們。”
旁邊的特工“禿鷹”一邊啃着包子，一邊感慨：
“局長，咱們這理由是不是太爛了點？”
“‘特別英俊獎學金’？這種鬼話他也信？”
雷戰點了根煙。
吐出一口煙圈。
“他信不信不重要。”
“重要的是，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讓他能心安理得地花這筆錢。”
“這就是‘潤物細無聲’的最高境界。”
突然。
雷戰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加密情報。
來自潛伏在蘇家的線人。
雷戰看了一眼屏幕。
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原本溫和的眼神，瞬間變成了嗜血的狼眸。
車內的溫度仿佛都降了幾度。
“怎麼了局長？”
禿鷹察覺到不對勁，連包子都不敢嚼了。
雷戰冷笑一聲。
把手機扔在儀表盤上。
“蘇家那幫老東西。”
“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居然敢在今天給蘇清歌施壓？”
雷戰的聲音冷得像冰渣子。
“找死！”
他拿起對講機。
語氣森然：
“各小組注意。”
“目標蘇清歌即將遭遇‘反派劇情’。”
“所有單位進入一級戰備狀態。”
“記住領主的指示。”
“我們負責控場。”
“把裝逼的機會，留給林峰。”
“但如果那些雜碎敢動蘇清歌一根手指頭……”
“直接廢了！”
……
江南大學女生宿舍。
蘇清歌正坐在鏡子前。
臉色依舊蒼白。
但因爲昨天那頓推拿，氣色比以前好了一點點。
她正在挑選衣服。
衣櫃裏全是以前買的高定，但現在看來，卻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今天要見他……”
“穿這件會不會太隆重？”
“穿這件會不會太素？”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
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大伯蘇建國。
蘇清歌的手抖了一下。
那種刻在骨子裏的恐懼和厭惡，涌上心頭。
她深吸一口氣。
按下接聽鍵。
“喂，大伯。”
“清歌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人油膩且傲慢的聲音。
“今天的藥費單子下來了。”
“這一期的進口火靈芝漲價了，要二十萬。”
“你也知道，家族最近資金緊張……”
蘇清歌握着手機的手指發白。
“大伯，您直說吧。”
“爽快！”
蘇建國笑了笑，聲音裏帶着圖窮匕見的陰狠。
“今晚在‘帝豪會所’，有一位來自帝都的王總。”
“他對你……仰慕已久。”
“只要你去陪王總喝幾杯酒，聊聊天。”
“這一年的醫藥費，家族全包了。”
“甚至還能讓你重回家族核心圈。”
蘇清歌感覺渾身發冷。
比九陰寒脈發作還要冷。
這是要把她賣了。
還是賣給那個出了名變態的王總。
“我不去。”
蘇清歌咬着牙，聲音顫抖但堅定。
“不去？”
蘇建國的聲音瞬間變得陰狠。
“蘇清歌，你搞清楚狀況！”
“沒了家族的藥，你還能活幾天？”
“你想死嗎？”
“只有王總能救你！”
“今晚八點，車會去接你。”
“如果不來……你就等着和你那死去的爹媽團聚吧！”
“嘟嘟嘟……”
電話掛斷了。
蘇清歌手機滑落。
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
眼淚奪眶而出。
無邊的絕望。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
窮，真的是原罪。
病，也是原罪。
她想起昨天林峰分給她的半個滷蛋。
想起那個粉色的暖手寶。
那是她生命裏唯一的光。
二十萬的藥費。
對現在的自己來說，是天文數字。
難道。
真的要去陪那個惡心的王總嗎？
“不……”
蘇清歌看着鏡子裏流淚的自己。
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
“就算是死。”
“我也不會出賣自己。”
就在這時。
樓下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帶着少年的朝氣，還有一絲剛剛暴富的嘚瑟。
“蘇同學！”
“蘇清歌！”
“下來啊！”
“帶你去吃好吃的！”
蘇清歌跑到陽台。
往下看去。
只見林峰站在雪地裏，穿着那件舊羽絨服。
手裏卻提着兩袋熱氣騰騰的早點。
笑得像個傻子。
陽光灑在他身上。
那一刻。
蘇清歌覺得只要有他在。
哪怕是死。
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而在遠處的陰影裏。
幾個喬裝的特工握緊了拳頭。
“媽的。”
“蘇家這幫畜生。”
“等着吧。”
“林峰馬上就要發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