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劉嬤嬤面露尷尬,卻又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勸解我。
“哎呀,少夫人,少爺他定是受人唆使,才說出這樣的話,老夫人正爲這事生氣呢,再打下去,少爺的身子受不住啊。”
“嬤嬤,夫君是母親懷胎十月生下,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心中疼愛還來不及,怎會任由人打壞呢?”
不過是做樣子給我看罷了,春桃懂了我的意思,攙着劉嬤嬤就出了門
顧瑾可以爲愛犧牲一切,甘願與我合離,可我的婆母,是身居後宅多年的婦人,將所有事都看得真真切切。
她知道,顧家早年家道中落,雖是留下些許產業,可無人看管,底子實在太薄,顧瑾雖已爲官多年,俸祿卻不算多,能撐起這偌大顧府的,一直都是我!
我帶來的嫁妝,田莊鋪子,丫鬟小廝,如若和離,我必定帶走,到時哪怕顧瑾官場平步青雲,這顧府也成了空殼。
她也知道,當年顧瑾心系蘇玉婉,爲何一直得不到回應。
都是千年得狐狸,裝來裝去有什麼意思呢?
劉嬤嬤走後,我吩咐春桃整理好近幾年的賬目,清點好庫房裏我的嫁妝.
春桃臉上滿是詫異.
“姑娘,你不會當真要和離吧,你這樣不是便宜這對狗男女了嗎?”
春桃氣的牙癢癢,恨不得現在就沖出門去將顧瑾和蘇玉婉撕碎.
我用指尖使勁戳了戳她的額頭,嗔笑道:
“傻姑娘,既入窮巷,便該及時掉頭才是,難不成,要困在這後宅之中,守着這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蹉跎半生嗎?”
“天大地大,任我們翱翔,何必把自己困在這四方天裏呢?”
說不難過,是假的。
面上風輕雲淡,心中卻如刀絞。
年少時我與父母兄長一直在邊關,我從未見過像顧瑾這般明媚的男子。
初到京城的那個上元節,我帶着春桃偷跑出府去長街看花燈,卻被人流擠下橋,跌落水中。
我不識水性,河水冰冷刺骨,我一點點的下沉,是顧瑾路過,毫不猶豫跳入水中將我救起。
京城之人都說,宋家那個大小姐是與顧瑾落入水中有了肌膚之親,兩家才不得不結成姻親。
可只有我知道,從水中浮出的那一刹,我看到眉眼如畫的顧瑾,心跳如雷。
像一個獵物,甘心落入獵人的圈套。
“姑娘!”
春桃一臉不可置信,隨即又落下兩行清淚.
“我是爲姑娘不值,成親之前,姑爺連半點功名都沒有,是姑娘帶着嫁妝到了顧府,重振顧家,姑爺中了榜眼,姑娘又借着宋家的人脈,幫他上下打點,好不容易掙到了去西南的機會,您又因着老夫人的身體,和姑爺分隔兩地,如今任期結束,他卻違背諾言,這樣對您.”
“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是啊,這麼多年的付出,終究是不甘心爲他人做嫁衣的。
可我爹娘在世時也和我說過,有恩要報恩,若是無情,便及時抽身。
我能想得通,沉得住氣,可蘇玉婉不能。
那天我還未醒來,就聽到春桃在屋外嘰嘰喳喳。
我喚了半天,沒有一個人到房中來。
“蘇姑娘,您就是跪在這裏跪到天黑也沒用,我們夫人不會見您,何必傷了自己的身子呢。”
是春桃的聲音,蘇玉婉來了,關鍵時刻還得靠這丫頭,我倒在榻上,悶着被子繼續睡。
“姐姐,玉婉清早起來熬了燕窩,求姐姐起來看我一眼吧。”
蘇玉婉扯着嗓子,聽起來像哭過。
“姐姐,都是玉婉不好,玉婉應該留在西南孤獨終老。”
“我明日就回西南,求姐姐別怪顧郎。”
又是幾聲抽泣聲,這種戲碼也只有顧瑾那樣的男子會信。
春桃剛欲開口,卻發現我裹着一件大氅出了門。
蘇玉婉跪在雪地裏,眸中一滴淚泫然欲滴。
“蘇姑娘,用不着來我這示好,我與顧瑾即將和離,日後也不用姐姐妹妹的,你便是這顧宅的女主人了。”
我臉上不露半點情緒,生音冰冷。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玉婉,玉婉!”
是顧瑾急沖沖趕了過來,眉頭緊鎖,面露慍色。
“宋雲舒,我早就與你說過,玉婉她身子弱,不像你一般舞刀弄槍的身強體健,你不能這般作踐她。”